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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聽了笑著說:&ldo;你小子說的在理,不過這些事也不該是你張羅的,還是想著今年怎麼多賺兩個壓歲錢吧。你羅叔逢人就說你多好,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你的。沒爹媽疼,好歹還有個他拿你當親兒子的疼。&rdo;

白雪將路兩邊的溝壑披上了厚厚一層外衣,綿延一片,路上有先前留下的車轍印子,好像此時的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朱清和想了想,認真地說:&ldo;我現在分家單過,已經不能當自己是孩子了,不然我怕得餓死。人情往來還是得顧著的,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我還得指望這些叔伯們幫我忙,這年更得好好的準備。&rdo;

趕車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ldo;要是不見你這人,這話還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得了,我也不多嘴說什麼,可做穩當了,前面的路不好走,當心被摔下去了。&rdo;

一路上除了馬蹄噠噠聲,只剩下北風呼嘯的聲音,雪花隨風打在臉上,像跟刀子刮一樣,但是與朱清和來說,這點疼痛壓根算不上什麼,當年他租住在陰暗潮濕又破舊的小房子裡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還想辦法做活養活自己,那個時候連坐著都得咬牙,那一年他的忍耐力更好了,坐半天與他一個病人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麼難事。

海市沒有熱炕,大冬天的屋子裡溫度和外面有的一比,冷得厲害了,只能縮起身子,在腦海里想著小時候睡過的熱炕,身子下面是燙的讓人舒服的熱意,也只有這樣才能好過點。那副悽慘的樣子,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好的日子怎麼就過成那樣了?

朱清和將頭埋進臂彎裡,任寒風在他的頭頂肆虐。有些事情不能想,一開了口子就源源不斷地湧入腦海,不只有落魄的自己,還有春風得意的周維申。他有時候覺得周維申的選擇是對的,明知道前面的路走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希望,為什麼還要執著呢?何不放過自己?

他在街頭補鞋的時候,看到他從一輛氣派的轎車裡開門出來,西裝革履,皮鞋鋥亮,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看得出來,他的日子過得很好,反看自己,不過比他大了一歲,而此時卻像是差了一個輩分,不敢再看下去,他垂下頭將被扎破的車胎放進水裡,看哪裡漏氣,誰知道怕什麼來什麼,周維申走到他身邊,客氣地問:&ldo;大哥,這附近有沒有個叫朱清和的人?我聽說他在附近住著,但是我不知道具體的地址,你能告訴我嗎?&rdo;

朱清和的手頓了頓,連頭都沒抬,一副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一般,聲音低沉而滄桑:&ldo;早不在了,搬走了,病的那麼重,說不定早不在這世上了。別找了,沒用。&rdo;

站在面前的人突然像是失聲一樣,久久都沒動,許久之後,才啞著嗓音說道:&ldo;這樣啊,這麼多年不見,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大哥,謝謝你。&rdo;

朱清和聽到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淺,這才敢抬起頭看過去,他真沒想到自己在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日子裡見到的唯一一個熟人會是周維申。就算這樣,他還是及時壓住了胡思亂想的心思,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就算被他知道自己就是朱清和又能如何?將這般不堪的自己暴露在他面前……

朱清和就算再窮困潦倒也有自己的傲氣,雖然看起來不值一提。這件事情很快被他刻意忘到腦後,就算在重生後見到周維申他都沒想想起來。而現在突然將那道塵封的封條給撕開,是為了什麼?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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