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做了一份不小的事業,若不是這樣的纏人她本會很敬重他。她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可以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與儀態甩脫他,然後她就見到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程少臣正與她的現任頂頭上司施董事長站在一起,正望向她的方向,想必將她剛才的甩人的樣子都看在眼裡了。那兩人皆有一副淡然的氣質,只不過一個稍顯清冷一個看似溫暖,連身高都很相仿,倒真是絕配,沈安若在腦裡冒出一個不純潔的惡搞念頭。
她的大老闆正看著她,沈安若不敢裝清高,只好硬著頭皮款款地走過去,現出一點點合宜的笑意:“施董。”腦子裡飛快地轉了幾轉,終於還是轉向程少臣:“您好,程董。”
“哦,那麼不用我介紹了。”施董事長溫文爾雅地笑,令她看不透。恰有侍者走過,他取下兩杯紅酒,正要去拿第三杯,程少臣卻順便取了一杯果汁,見施董笑著睨他,輕揚一下嘴角:“胃潰瘍又犯了。”
“敬女士的時候,你怎麼可以這樣無趣。”施董將另一杯酒交到沈安若手裡,“敬美麗的沈助理,謝謝你又替華奧接一筆生意。剛才東元的劉少東來訴苦。”
那個油舌劉少爺,剛才逗著沈安若連喝三杯酒,根本就是道貌岸然地公然調戲,所以後來沈安若抓住他的語病也陷了他一下。反正酒場上熱熱鬧鬧,誰也不可翻臉。
“施董,我不過盡職責而已。”她將那杯酒一乾而盡。施董也幹掉,只有程少臣輕輕抿了他的果汁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難測。
這樣的場面真是累極,她記得以前陪程少臣參加時,總會盡可能躲在角落裡,誰都不搭腔,但如今她卻逃不掉,眼前的面孔走馬燈一般換了又換,她陪笑陪聊陪酒,標準的三陪。
後來她瞥見程少臣到了倪董身邊,替他去取吃的,神情恢復成他在長輩面前一如既往的溫順乖巧,不復剛才的犀利模樣,再後來就又不見影子,他比她還討厭這樣的場合,她想他是終於忍不住離開了。
沈安若覺得腳痛得厲害,而臉上肌肉都笑得有幾分僵,正想出去吹吹風,卻意外地被一個溫柔的聲音攔住:“沈小姐,方便嗎?”
她回頭看,認出眼前的這位夫人是董事長夫人施太太,她曾見過她的照片,在施董的辦公桌上。她並不比她年長太多,但是白皙圓潤,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從容。
施夫人只是拖著她拉一些家常,沒什麼重點,多半是她在不動聲色地發問,諸如沈安若喜歡哪部電影哪個作家哪個牌子的香水以及最想去哪個城市旅遊,倒像是認識她許久,還親切地拉住她的手,其實她們不過是第一回見面。沈安若被她那優雅從容的笑刺到心臟都發涼,虧得她與施董沒什麼,都在這邊禁不住地心虛。終於這位夫人也走了,宴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她沿著牆邊溜了出去,繞過幾重走廊,轉到宴會廳背面的憩園裡。水中的鴨子都睡著了,不再作怪,空氣裡瀰漫著玉蘭與丁香的香甜氣息,有點暖昧,池塘的另一面有一對小情侶在唧唧我我。氣溫還涼,所以人不多,而她所在的位置更不會有人。算不上很隱蔽的地方,光線也不壞,但是因為幾株長得太好的丁香樹擋住了一段路,又要繞過一座假山,要到這邊來不太容易。石質的凳子每天有人來清理三回,沈安若放心地坐下,將鞋子踢到一邊,把腳搭到另一隻石凳的邊緣,揉一揉已經有點腫的腳踝。這裡是個好位置,能夠看得見大廳那邊的燈火通明霓裳豔影,卻將喧譁與吵鬧都隔在了一牆之內。以前在這種場合裡被鬱悶到時,她便會溜出來半小時,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調整一下情緒,想像一下大廳不過是攝影棚,在外面如觀眾般觀望一番,再回去,酒意也散了,精神又飽滿了,可以信心十足地投入另一場戲。
突然手機響起來,她自己嚇一跳,也驚散了那一對鴛鴦,小兩口似乎有些懊惱地換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