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她爬樓太急,呼吸失常,汗水溼透衣服,找到病房時見到父親已經換好了手術服,立即掉下眼淚來。
“你從小就不愛哭,怎麼現在反而跟水捏的似的。”安若爸慢聲細語地安撫她,“只是個很小的手術而已,兩三天就出院。你難得休個假出去玩,哪捨得打攪你。”
這句話讓沈安若眼淚掉更多。她都不知道父親有心臟病,若不是這樣湊巧,父親做手術時她還在度假消夏。
“咱家女兒那次掉淚不是為小事情,真若是大事她就哭不出來了。老沈你剛才用詞不對啊,水怎麼能捏?”安若媽說。
“老林,看在我身上馬上要被開洞的份上你讓著我一點成不?安若乖女兒啊,我錯了還不行麼,下次有什麼事我一定及時向你彙報。不哭了啊,我的心都快被哭碎了。”安若爸被女兒哭得心慌意亂,拍著她的肩,摸著她的頭髮,手忙腳亂地哄勸,“唉,這些孩子們就愛大驚小怪,少臣那天也是,臉色那個白,害得小護士還以為他是病人咧。”
“誰?”沈安若愕然抬頭。
“喔,那個……”
“你們搞錯沒?寧可讓他知道都不告訴我?你們還當我是女兒啊。”她也顧不上哭了,憤然抗議,突然被母親踩了一腳。
沈安若收到暗示,立即禁了聲,知道大概有人來了,迅速抽了張面紙打算抹一下汗水和淚水再回頭,卻愕然聽到媽媽說:“少臣你來了?不是說過不用過來嗎?這麼遠的路,今天天氣又不好。”
“沒關係。我正好在這邊有事情。”
她驀地轉身。真是見鬼,她竟然忘了自己此時臉上掛著淚,額頭淌著汗,鬢角的頭髮都是溼的,樣子很狼狽。不過他也不好看,一臉倦容,而且看起來真的瘦了一點。
他們兩週沒見了,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程少臣見到她也微微地詫異,兩人都不說話。
安若媽站在她的後面,又暗暗地去掐她的腰,示意她開口打招呼。沈安若吃痛抖了一下,正落入程少臣的眼裡。她扔給他一個白眼,他把眼別開。還好麻醉師跟手術助手們此時已經進來推安若的爸爸沈靖和,時間是八點整。
他們一起在手術室外等候,沈安若與媽媽坐在一起,程少臣安靜地坐在對面椅子上,低著頭,似在仔細地研究自己的手指。
“你爸突然覺得不舒服,我就陪他一起到醫院來,結果主治醫生正好是少臣的大學同學,參加過你們的……那,所以就認出了你爸,然後少臣知道了,當天就趕了過來,就是前天。那孩子擔心得很,折騰了幾個專家,最後連院長都驚動了。其實就需要一個小手術而已。喏,並不是我們主動告訴他。”
“哦。”
“你爸想等手術結束後再告訴你,免得你害怕。少臣說沒個小輩在身邊總是不好,所以他說他過來陪著我。”安若媽低聲地解釋,“你瞧他那樣子,竟比我倆更緊張,大概想起了他父親。程老最初也是你爸現在這毛病,因為沒在意,所以後來惡化了。哎,可憐的孩子。”
沈安若抬頭看一眼程少臣,面色蒼白,剛才說話時嗓子也有些啞。這也難怪,他這個時間趕過來,凌晨三點多就需要出發。他最愛睡懶覺,從來不願早起,而且醫院是他討厭的地方,他暈針暈藥還暈消毒水的氣味。
安若媽嘆口氣,“有些男人一輩子也不會說甜言蜜語,比如你爸。但如果他能像對待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對待你的,不管你懷疑和擔心什麼,你都該相信他對你是認真的。”
“您以前說過,摔過跤的地方應該繞路走,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回的人是笨蛋。”
“我還教過你做人別任性,做事要三思,不許拿婚姻當兒戲呢,你都記住了?少臣比你理智的多,他回國不久就來探望過我們,坦誠說當時離婚太輕率,倘若還有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