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總是平靜不下來。讓他談旅途見聞,他隻字不談有關名勝古蹟,卻淨談些學友在旅館裡半夜起來解手,因為害怕,就把他叫醒一道去,所以第二天早晨睏倦得起不了床之類的事。

這次旅行,的確給阿宏留下了強烈的印象,但他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於是想起什麼就說什麼,諸如他在學校的走廊上塗了蠟,讓女教師滑倒等一年前的事;電車、汽車、高層建築、霓虹燈廣告光燦燦的,一瞬間迫近自己身邊,擦過復又消失等一些令人驚奇的東西,不知都到哪兒去了。這個家庭,與他出發前一樣,有食具櫥、掛鐘、佛壇、矮腳桌、梳妝檯,還有母親;有爐灶,還有骯髒的榻榻米。這些東西不用說誰都知道。可是,就連這一些,母親也糾纏著要他談呢。

直到哥哥打魚回來,阿宏才總算平靜下來。晚飯後,他在母親和哥哥的面前,開啟筆記本,泛泛地談了一通旅行的見聞。大家聽完,心滿意足,不讓他再談了。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這一切就是不談,也成為熟悉的存在。食具櫥、掛鐘、母親、哥哥、燻黑了的舊爐灶、海嘯……阿宏在這些東西的包圍中酣睡了。

春假即將結束。阿宏早晨起床以後直到晚上睡覺以前,拼命地遊玩。島上可供遊樂的場所很多。自從在京都、大版頭一回觀看了早就聽說的美國西部電影以後,阿宏就在夥伴中間玩起模仿西部電影的新遊戲來。他們看見隔海相望的志摩半島上的元浦一帶,山火的煙雲嫋嫋,就自然地聯想到印第安城堡點燃起的狼煙。

歌島的魚鷹是候鳥,這季節魚鷹的蹤影漸漸消失了。全島的夜蹤不時調嫩鳴略。冬季裡,通向中學的陡坡頂端上,正面迎風,人們立在其間,鼻子都被颳得通紅,所以人們把它稱之為紅鼻子嶺。不過,縱令是餘寒料峭的日子,風已經不足以颳得人們鼻子通紅了。

島南端的辨天海岬是孩子們玩西部劇的舞臺。海岬西側的岸上,石灰岩嶙嶙峋峋,順其而行,繞到了歌島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的巖洞入口處。從這寬一米半、高七八十公分的小人口進到裡首,迂迴曲折的路漸漸變得寬闊了,三層的洞窟就展現在眼前。來路一片漆黑。走向洞窟,呈現不可思議的微亮。洞|穴看不見的深處,貫通海岬,從東岸流進來的海潮,在深深的監坑底裡,時而漲潮,時而退潮。

頑童們手持蠟燭,走進洞|穴。

“喂,留神!危險!”

他們一邊互相提醒,一邊爬進黑暗的洞|穴,彼此交換了眼色。在燭光的映照下,夥伴們微微繃著的臉浮現了出來。於是,他們對在燭光照耀下的不論誰的臉都沒有長出濃鬍子而深感遺憾。

小夥伴就是阿宏、阿宗和阿勝。他們一行正要深入洞窟裡首,做一次印第安式的探寶行動。

來到洞窟,好容易站起身來,先行的阿宗的頭,碰巧纏上了厚厚的蜘蛛網。阿宏和阿勝起鬨說:

“什麼呀,頭戴這麼多頭飾,你成了個酋長了嘛!”

他們在昔日不知誰人在洞壁上刻下的長滿青苔的梵文下方,立了三支蠟燭。

從東岸湧進深坑的海潮,拍打在岩石上發出了強烈的迴響。這怒濤聲與戶外所聽見的濤聲,簡直無法比擬。沸騰的水聲在石灰岩洞窟的四壁上引起的迴響,形成多重的轟鳴,使人感到彷彿整個洞窟都在鳴動,都在搖撼。他們想起人們的傳說,陰曆6月僑日至用日這期間,將有七尾純白的大鯊魚在堅坑的角落裡出現,就不寒而慄。

少年們遊戲,角色是隨便對調,敵我也是可以輕易地輪換的。報舉頭纏蜘蛛網的阿宗當“酋長”之後,另外兩人便放棄了迄今充當邊境守備隊隊員的角色,這回成了印第安人的隨從,伴著濤聲的可怕的迴響,伺候在“酋長”的身旁。

阿宗也心領神會,威嚴地坐在蠟燭下的一塊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