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蕎說話算話,帶著人離開了孟志偉的辦公室,出了縣政府大樓,坐在自己的車裡。
羽蕎一出門,孟志偉就立刻把門反鎖上,拿出手機,又換上了那張不常用的電話卡,撥出去一個電話。
但是那邊顯示是關機的聲音,聯絡不上。
孟志偉又連撥兩遍,對方還是關機。
孟志偉這一下慌了,他剛才撥打的電話正是馬金貴的手機。
馬金貴怎麼可能關機呢?一個派出所所長關機,從來沒有的事。
難道說……
孟志偉不敢去想。
隔了一會,孟志偉又打出另外一個電話,這回打通了。
電話一打通,孟志偉就著急忙慌說道:“我是孟志偉,你知道馬金貴怎麼回事嗎?他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電話那邊先是沉默,過了差不多二十秒,對方才說:“孟縣長,你還不知道吧?馬金貴昨晚被抓了!”
孟志偉本來是站著的,但是,當他一聽到這個訊息,嚇得他撲通一聲,一屁股跌坐到靠背椅裡。
這回完了!全完了!
他相信,只要馬金貴落到張揚手裡,交代出他來,那是早晚的事。
不是他不相信馬金貴,而是他壓根兒就不相信人性。
孟志偉還想向對方打聽更多、更詳細的訊息,但是,對方說,他也不知道。
孟志偉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打出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很可能是他這輩子作為縣長,打出的最後一個電話了。
電話接通後,孟志偉不等對方說話,他先報喪:“老領導,我出事了?”
劉佳明手裡舉著手機,一句話都不說。
此刻,他內心充滿了憤怒,對孟志偉更是失望透頂。
他認為,孟志偉之所以落得今天的下場,並非是他十惡不赦罪有應得,而是他的自私自利自負自大,和小聰明害了他,是他的小心思、小格局、小視野害了他。
正所謂成王敗寇,孟志偉生來就不是成事的料,所謂死狗扶不上樹,所以他現在都懶得再跟他說什麼了。
安慰人的話,劉佳明更不會說,那是欺人自欺。就算說了,孟志偉也會不信。
但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到劉佳明的態度,孟志偉苦笑一聲,感到一陣心寒。
當官跟賭博一樣,當你輸光所有的本錢,你的價值就歸零了,同桌的人連看你一眼的心情都不會有。
孟志偉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煙,又去衛生間放了放水,做好了一切準備,這才出了門。
臨出門前,他又把這個他住了三年零兩個月的縣長辦公室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有一種預感,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整個縣政府大樓都處在一種壓抑的氣氛當中。
這種壓抑,一方面是從羽蕎停在縣政府坡道上的那輛警車裡傳來的,更準確地說,是從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張揚那裡傳來的。
另一方面,則是從孟志偉那裡傳來的,畢竟,三年來,孟志偉的臉色,就是縣政府的天氣預報,他是晴天,大家都是晴天,反之,整個政府大樓都處在陰霾之中。
當羽蕎押著孟志偉走向昨天的那間審訊室時,馬金貴也被兩名警察押著走向另外一間審訊室。
兩人在走廊裡竟然相遇了。
此時此刻,兩人都心灰意冷,既無心情,也無必要交流,一切都聽天由命。
張揚首先審得是馬金貴。
馬金貴這次沒有隱瞞,他什麼都說了,他的聰明才智簡單實用,但是卻能覆蓋到自身利益的方方面面,他的目的只有一個:爭取立功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