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上國,禮儀之邦,怎能如此滅絕人性……”
“你他孃的懂什麼叫人性!”一名彪形大漢拍著桌子怒罵,“我是玉門人,一家老小全被西夷人殺了。殺了不算,還扒了他們的皮,掏了他們的內臟,砍了他們的頭顱,做成稻草人立在院子裡。我不過出門做趟小生意,回來竟叫我看見那樣的場景,你們能想象得出我當時的心情嗎?我他孃的恨不得把西夷人生吃了!飛頭將軍給邊境多少百姓報了血海深仇你們知不知道?小子們,你們方才那話要是敢在西南五省去說,小心被西南人活活打死!”
不少人露出哀慼的表情,還有人高聲附和,“沒錯,飛頭將軍保家衛國,你們憑什麼說他殘暴?有本事你們也上戰場去殺敵,別坐在這裡一邊喝涼茶一邊說閒話!一幫子吃乾飯的廢物!”
“跟西夷人談禮儀,講人性,你他孃的腦子進水了吧!莫說西夷人血洗了我西南多少重鎮,就說前去和親的安琳公主,被西夷人割掉眼耳口鼻和四肢,當畜生一樣栓在牛棚裡。這也叫人性?沒見御史上表皇上參飛頭將軍殘暴不仁,被皇上罵得狗血淋頭麼!你們幾個有本事再說一遍,說大聲點!”那人邊說邊挽起袖子掄起拳頭,表情十分猙獰。
他身旁幾人也都虎視眈眈,面色不善。看那彪壯的體格,滿臉的絡腮鬍子和略微彆扭的口音,應是西南人無疑了。
飛頭將軍在西南人心目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這些人要麼一路跟隨飛頭將軍回京,要麼從天南海北趕過來,只為看一眼他榮歸故里的盛況。故而這幾日,京中的西南人尤其多,聽見哪個說飛頭將軍半句不是,不把對方打趴下絕不肯罷休。
幾個書生在聽聞這些人提及安琳公主的時候就知道不好。皇上和老聖人對西夷人恨之入骨,聽不得半句寬待西夷的話,他們今兒就算被打個半死也無處伸冤,說不定還會被衙門治罪。這樣一想,立即扔下幾粒碎銀,灰溜溜的跑了。
“呸,夯貨!”幾個西南人衝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說起閒話,“飛頭將軍才十七歲便如此厲害,聽說全拜他那狠毒的嫡母所賜。六歲的時候,那嫡母指使一個小廝暗害飛頭將軍,差點沒把他打死,其後更是接二連三的下毒手。飛頭將軍為了自保才開始勤練武藝……”
賈寶玉聽得渾身不自在,趕緊扔下銀子離開,路過還貼著封條的榮國府,卻見幾個大漢正拿石塊砸懸掛在門上的燙金匾額,正欲過去阻止,卻依稀聽他們叫罵‘可惜跑了,如此苛待將軍,找出那毒婦定要活活打死!’
賈寶玉悚然一驚,連忙用袖子遮住臉,飛快地跑了,甫一回到破敗的小院,就聽母親嘲諷道,“被趕回來了?我說你瞎折騰什麼。她若回來,你也已經記在我名下,她當了正妻,你還是個庶女,你這輩子就是個庶女的命!包裹裡藏什麼好東西了,趕緊拿出讓我瞧瞧!”
“這是我的嫁妝,你別動!”探春抱著包裹不肯鬆手。
“小賤…蹄…子,敢跟我犟!拿出來!不拿出來把你賣到勾欄院去!反正不是我親生的,我不心疼!”一邊說一邊撲上去強搶。
兩人瞬間廝打成一團。屋內傳來賈母虛弱的呼喊,賈政不在,也不知又去哪兒借酒消愁去了。
看著眼前破敗、凌亂、荒誕、粗鄙、窮困潦倒的一切。賈寶玉忽然覺得心灰意懶。
第113章
初夏時節;天氣已開始變得燥熱,皇宮各大主殿均放置了冰盆;唯獨熙和園,因太上皇見不得風;更受不得涼,非但沒添冰盆,還將四面窗戶都鎖緊。昏暗的宮殿內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與龍涎香混雜在一起,聞著十分燻人。
太皇貴妃卻似全無感覺;玉手輕抬,一口一口喂太上皇喝藥,臉上帶著溫柔的淺笑。九皇子盤腿坐在太上皇身邊;懷中抱著一個果盤,見太上皇喝完藥了,立即塞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