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師爺,不管怎麼講,你先前可是一直沒瞧出來吧?”
虞師爺心平氣和的微笑:“其實現在我也不想瞧出來,可是屋裡只有這麼一副紙牌,要是再由著你偷下去,過一會兒咱們就沒牌可玩了。”
唐安琪探身拍了他一巴掌,聲音和表情都很憊懶:“師爺,你倒是實話實說。”
正當此時,窗外響起馬嘶人叫。虞師爺起身走過去撐起木格子窗,發現是戴黎民等人凱旋而歸了。
戴黎民這一幫人空虛的出門,充實的迴歸,由橫隊變成縱隊,吆吆喝喝的趕著一大溜驢車,上面堆得全是糧食——還沒到新麥收穫的時候,這批糧食能讓小黑山眾匪平平安安的熬過這一段青黃不接的時期。
小黑山的土匪要下山發財,二十里外的唐各莊提前得到訊息,能藏的金銀全藏起來了,能跑的壯年也全跑了。戴黎民把全莊洗劫一遍,除了糧食之外,又逮來三名肉票,其中一名是須發皆白的老者,一名是病怏怏的中年婦人,又有一個十來歲的白胖男孩,穿一身綢緞褲褂,顯然是個財東家裡的少爺。
虞師爺邁步出門,唐安琪也跟出去看熱鬧。戴黎民耀武揚威的從馬背上跳下來,先是對虞師爺眉飛色舞的打了個響指:“師爺,這回大概要發橫財!”然後扯過一名老者搡到唐安琪面前:“安琪,瞧瞧,你認不認識這位?”
老者也是綾羅綢緞的穿戴著,渾身抖如篩糠。唐安琪莫名其妙的向他打量一番,末了猶猶豫豫的問道:“您是……三爺爺嗎?”
老者雙手都被反綁在了身後,眯著一雙昏花老眼細看唐安琪:“你是……”
唐安琪答道:“我是唐約翰的孫子,十年前我和爸爸回老家,就住在您家裡啊!您不認識我了?”
小傢伙長得快,一天一個模樣,何況經過十年,唐安琪從幼童變成了少年。老者聽聞此言,把嘴一咧,十分驚詫:“喲……你是、是拴狗的孫子?你沒死啊?”
唐安琪一愣:“誰說我死了?你們也知道我爹孃出事了?”
老者唉聲嘆氣的苦著一張老臉:“你八叔叔年後接到的信,說是拴狗的兒子從天津過來,半路讓土匪要了性命——老八還因為這個特地跑了一趟天津。”
唐安琪不明所以:“去天津幹什麼?”
老者理直氣壯的答道:“人口沒了,房子還在,不得讓家裡人過去處理處理?”
唐安琪聽到這裡,心中立時騰起了一股子怒火:“家裡人?家裡人怎麼只知道處理財產,不想著給我爹孃收屍?”
老者囁嚅著後退一步,改換話題低聲問道:“你……你這是當土匪了?”
唐安琪不理這話,繼續追問:“你把我家的財產怎麼處理了?你說!”
老者到了這個時候,就心虛膽怯了:“老八把那房子給賣了。”
“錢呢?”
“錢……幾家平分了。”
唐安琪登時急了,六神無主的看了看虞師爺,又看了看戴黎民,他氣的肝膽俱裂——沒家了,就算能夠逃回天津,也是無處安身了!
“這他媽的算什麼家裡人?”他指著面前這位三爺爺,對著虞師爺大聲抱怨:“你說這他媽的算什麼家裡人?!”
戴黎民站在旁邊傾聽良久,聽個了心裡美,一是得知唐各莊這幾位財東絕對有財;二是明白唐安琪從此大概不會再逃——無親可投,無人可靠,往哪裡逃?
這時唐安琪一眼看到了美滋滋的戴黎民,恨得繼續怒吼:“你笑什麼?你個狗|日的騷狸子!要不是有你礙事,我早迴天津了,何至於被人瓜分家產?”他氣急敗壞的一跺腳,聲音已經帶出了哭腔:“我完了!我他媽的真要當土匪了!”
戴黎民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上前一步告訴他:“安琪,你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