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我就近找了張空床位跳上去睡了,一直睡到天亮護士查房,有個小護士見到我,驚訝道:“你不是那個誰麼?”
我迷迷糊糊不認識小護士,嘟囔著說:“我就是我,哪裡會是那個誰?”
小護士道:“你就是上次在我們醫院住院過的,腦死亡後又活過來的高中學生吧,我還記得你的名字,叫楊曉天。”
我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小護士取下口罩,露出一張漂亮清秀的臉蛋,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姑娘就是上次我昏迷時,阻止同伴送我去太平間的小護士,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叫小雯。
也許是他當時幫我的善意,我對她印象特別好,總感覺她臉上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親近。
小雯說:“你怎麼又進來了,我記得這張床沒病人呀?”
我訕訕的撓著頭,說:“是我爸出車禍了,現在正在ICU裡躺著呢,我跟我媽晚上就找張床睡覺。不好意思呀,我這就起床,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小雯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反正床空著也是空著,很多病人家屬都拿來睡覺的,你現在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適?”
我搖了搖頭,說:“身體可好著呢,比住院前還健康,打球、跑步一點事兒都沒有。”
小雯笑著說:“那就好,我先去其它病房查房去了,回頭有空咱們再聊。”
小雯走出病房,我媽也醒了,我媽看到我很高興,連怪我不該大半夜跑過來,也不跟她打個招呼,複習功課準備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見我媽憔悴的樣子,我一陣心酸,這一週多功夫,她的白頭髮又多了。我媽是那種特別實在的女人,嫁了一個人就抱定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想法,不管我們家多困難,她從沒有過一句抱怨,努力透過自己努力來改善生活,掏心掏肺的照顧著這個家庭。
她這樣努力的付出,卻不能換回我爸的愛。在我爸心裡,即使那個叫春梅的女人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他還是不能忘掉她,他還是心裡執著的想著春梅,而對眼前陪他吃苦受累了二十多年的結髮妻子不管不問。甚至任由我媽為他的昏迷傷心欲絕,他自己卻跑去跟女鬼春梅幽會。
我沒辦法接受這一切,如果可以選擇,我甚至寧願選擇找不到我爸的魂魄,不要了解這所謂的真相,那樣至少我還能對我爸保持一份尊敬。
我給我媽打了盆洗臉水,趁我媽洗漱的空擋,我去外面給她買了早點。醫院的伙食太差了,難吃的像豬食,我媽為了省錢,也怕我爸會突然醒過來,一直就吃醫院送的盒飯。
回來的時候,我媽正站在ICU的玻璃房前痴痴的望著我爸,我心裡一陣難過,這時,我媽突然尖叫起來,我急忙走過去,我媽叫嚷著:“醫生——醫生——我愛人醒了——我愛人醒了——”
我趴在玻璃上望過去,見我爸的睫毛不停的抖動,眼皮也在動,的確是要醒過來的症狀,我心說:“難道你真捨得那個叫春梅的女鬼,你為她封存執念二十多年,能捨得這麼快就回來麼?”
幾個醫生護士匆匆忙忙的跑進病房,醫生立刻開始給他做全身檢查,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張蕾蕾通知我去上學呢。
我媽喜極而泣,在病房外靜靜的看著醫生在我爸身上忙碌,我不忍心再看下去,連招呼都沒打就出去了。
中午放學後,我跟張蕾蕾偷偷去了陸左家,陸左家裡只有一個老奶奶在家,我特別問了陸左自殺當晚他有什麼不正常,比如回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我們一提起陸左,他奶奶就滿眼淚水,哭了半天才告訴我們,那天晚上陸左回家很晚,他是跟一個同學一起回家的,兩人在房間裡呆了半個小時左右,同學就走了。陸左是個孝順孩子,還給奶奶倒了杯熱水,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了陸左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