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翹咬了咬唇,垂下頭去。
“紫紅、暗紅色丘疹遍佈全身,四肢多於軀幹,四肢屈側多於伸側,尤以腕部屈側、踝部周圍最多,腰部也較為密集。丘疹大小基本相等,為多邊形,此外,趾甲明顯增厚,甲面凹凸不平,有縱溝,未知是否與丘疹有關。”
小鐵很是負責,記錄得簡明扼要,三兩句話,便將症狀描述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的猜測,基本上就可以當做定論了。
“這位大哥貴姓?”
葉連翹抬眼望向那侷促不安的男子。
“我姓劉。”
男子低低地道。
“嗯,劉大哥。”葉連翹便寬慰地對他笑笑,“剛才聽你說,你之前早已去醫館瞧過,想必郎中已有診斷——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身上這些丘疹,應是叫做‘紫癜風’,可對?”
紫癜風,她曾經在醫藥書上看過這個病名,但頭一次接觸,卻是在她從前生活的那個年代。
不知算不算湊巧,其時她家裡有一位親戚長輩,便生了這樣的病,看過不少醫生,也吃了許多藥,狀況始終時好時壞,甚至,以那個年代的先進醫學,連病因都無法確定,只是大致上認為,可能與精神障礙、病毒感染或自身免疫有關。
至於她來到大齊朝之後接觸的那些醫藥書,對這方面的記錄,自然就更少了。
坐堂的頭一天,接待的第一個人,居然就是這樣的疑難雜症,這算是在考驗她?
“是,沒錯,就是這個病,郎中同我講過,我記得真真兒的!”
聽見葉連翹準確地說出了病名,男人一下子激動起來,搓著手道:“我也不曉得這毛病,到底該不該來找你,是郎中那裡老也斷不了根,我才跑來碰碰運氣。其實說起來,平日裡這些紫紅色的疹,對我過日子也沒啥影響,最多就是癢一點,可……架不住它實在難看吶……”
他說著,便有點傷心起來,耷拉下腦袋:“拖拖拉拉,總有大半年,平日裡幹活兒,哪怕再熱,我也不敢隨便脫衣裳,就怕被人瞧見,回了家,媳婦和孩子害怕,都遠著我,壓根兒不讓我挨一挨……天兒越來越熱,眼看就要入夏,到時候我可怎麼辦?不是說,只要是有容貌上的煩惱,都可以來找你嗎?葉姑娘,這毛病,你究竟能不能治?”
葉連翹沒有馬上回答他,低頭皺著眉思索。
蘇時煥給的那本醫書上,對紫癜風有寥寥數語描述,說此病多因陰虛內熱、血虛風燥……
“既如此,內服方便該用生熟地黃、脈動、旱蓮草、石斛……”
她不自覺地低聲嘀咕,被男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郎中給開的藥也都是這些!”
他從懷裡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手忙腳亂地展開:“葉姑娘你瞧瞧,你說的那些,這上頭都有哇!吃幾服藥,能好上一陣兒,可沒過多久便又發出來——我該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了吧?”
葉連翹抬了抬頭,沒答話,腦子裡仍舊轉個不休。
男人身上的丘疹與熱瘡瞧著有些類似,單用內服方恐怕不夠,十有**得內外結合才行。而這外用的藥,就是她的分內事了。
“我需要時間。”她沉聲道,“兩天之後,你再來。”
第六十二話 犯愁
姓劉的男人空手而去,離開的時候,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就那麼木著一張臉,緩緩地走了出去。
想來,這大半年的求醫未果,已然令得他心力交瘁,提不起力氣來高興或是失望了。
隔著兩道門,從後巷裡隱隱傳來刨木頭的聲音。
松年堂是一間藥鋪,最怕的就是藥材被不潔之物沾染,而葉冬葵做的是木匠活兒,難免會弄得木屑飛揚。如今那喜靜的賬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