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紀輕,肯這樣花心思,也屬不易了。”許提刑滿意一笑,“如此說,程太守安排了你這些天跟隨我,非但無絲毫敷衍之意,反而很是誠心。”
衛策不慣被人誇讚,牽扯了一下嘴角,正不知如何應對,就見那一向跟著他的雜役夏生慌慌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年輕漢子。
“衛都頭,你從前清南縣的兄弟來了,說是有要事。”
不消他開口,衛策已然瞧出那是清南縣衙一個姓朱的年輕捕快,心中一動,立馬站起身:“再有兩刻便要宵禁,你怎地這時候跑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姓朱的跑得氣喘吁吁,汗也來不及擦一擦,接過夏生遞去的水碗仰頭全灌了下去,抹抹嘴道:“是葉姑娘的事,宋大哥說,衛都頭你走前吩咐過,葉姑娘若有麻煩要立即告訴你,下午剛一聽說,他便打發我出了門,我緊趕慢趕……”
上氣不接下氣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衛策便有些愣怔了。
他曉得葉連翹不會一直順風順水,卻沒料到她居然招惹了湯景亭那慣愛攪纏不清的貨色。這事他幫不上忙,可……
“我得回去一趟。”
他一向果決,並未考慮太久便做了決定。
“現在?”
夏生一愕:“眼看就要關城門了,況且您這會子出發,也進不了清南縣城……”
“出城花不了多少時間,我繞小路,不走城裡,直接去月霞村。”
他須臾便想得清清楚楚。沉聲吩咐:“夏生牽我的馬來,我走之後,你去一趟我家。同我娘交代一聲。我未必明日就趕得回,程太守那邊……”
“那姑娘與你頗有交情?”
不等他說完。一旁許提刑滿面好奇地問。
“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衛策點點頭。
“唔,那是得去。”
許提刑登時笑起來:“你放心去就是,程太守那裡有我。”
衛策很是感激,卻來不及與他多說什麼,只向他一抱拳,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路狂奔。
黑暗中,只有馬蹄踏在地面得得的響聲,耳邊風呼呼掠過。帶著春日裡特有的花草香,他卻根本聞不到,滿心裡只思索一件事。
那姑娘素來冷靜,應當不會輕易被嚇住,但……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怕?
萬一她爹因為這事又對她大加訓斥,她日子豈不更難過?
無論醫藥還是美容養顏,他都半點不懂,可總有什麼是他能做的吧?
他腦子裡淨是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宿未睡。居然也並不覺得睏倦。夜裡行路比白日裡慢,天微明時,他終於沿著小路。彎進了月霞村。
彼時,葉連翹卻已是起了身。
確切地說,她是壓根兒就未能入眠。
在葉謙面前,她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能想到辦法解決,但事實上,至少現在,她還毫無頭緒。
睡不著,在榻上也是白躺著。她索性便起了身,想著呼吸兩口新鮮空氣。說不定腦子能轉得快些,便披著衣裳走了出來。
才剛剛繞到房前。耳朵裡就聽見馬蹄聲,來不及作反應,人就被拽住了。
衛策遠遠地瞧見了她,心下就是咯噔一下。
看來真是給嚇壞了啊,覺都睡不著了……
他心裡這樣琢磨,便片刻等不得,一步躍下,匆忙中竟還記得拴馬,顧忌村裡可能會有人經過,便扯了葉連翹往左近的林子裡去。
這一路上,身後的姑娘一聲兒也沒出,他暗叫糟糕,難道是傻了嗎?腳下卻是未敢停。
葉連翹其實認出了是他,自然不會害怕,只是有些犯懵,弄不清這是什麼狀況,便唯有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