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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來。

“尼姑要殺生了啊!薩珍阿尼要打死我了啊!”我大叫著往山上跑去,辮子在身後飛揚著。我毫無顧忌地笑著,跑著,把一把把杜鵑花向後拋去。笑聲是肆無忌憚的,高亢而尖利,迴盪在山谷的每個角落。

我倆就這麼在山坡上你追我趕地玩了起來,前面突然出現了三個男人。他們是鄰村的,每年只在採蟲草時才能見到,其中那個高個子男人去年還捱了我的石頭呢。

“卓嘎,快過來,薩珍快攆上來了!”那傢伙不長記性,伸手就向我懷中抓來。

我拿著小鏟想都不想就砍了下去。沒經我同意想在我身上亂摸,做夢去吧。那傢伙立刻縮回了伸出的手,並跳著圈不停地甩著受傷的手。

我得意地瞄了他一眼,更大聲地笑了起來。

晚上,村子一個老人上山給我帶了酥油和炒豌豆,說是奶奶託他帶來的。自從那天我有新衣服後,近一年來家裡親戚不斷的情形突然中斷了,再不見有陌生人上門。阿爸阿媽和哥哥們比平時忙碌了些,跟我也變得格外親近。阿爸喝酒時,不再要嫂子倒酒,而是點名要我陪在一邊,不時還讓我喝一杯。要知道,在我們這裡,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們除了放牧外,很少會幹家務活,男人是一家之長,是家中至高無上的主角。女人是不能跟男人一起喝酒的;否則,這家的男人就會被認為“沒有脊樑”,會讓其他男人瞧不起。但是,爸啦突然間讓我跟他一起喝酒,一起聊天,真讓我有些不適應。哥哥們最近也變得親切起來,早上不再等著我起床去擠奶,而是早早就安排嫂子幹了,也不再規定我每天要織多少氆氌,打多少酥油,一切都隨我高興。兩個哥哥還輪流去拉薩,買回一些新碗、新水瓶、新被子等物品。

阿媽最近忙著織“溜”,一種我們用來做被子和袋子的土布,庫房裡已經放了好幾捆,阿媽仍然不停地織著。有時我勸她歇一歇。她每次都是抬頭看我一眼,說:“卓嘎自己歇歇吧,阿媽不累!”然後埋頭仍然不停地推動織機。

奶奶平時就不願說話,近來話更少了。其實在家裡,奶奶是跟我最親近的。在我們這個小地方,只有奶奶,稱呼任何人都會在名字後面加上“啦”,以示尊重。聽村中老人們說,奶奶過去是一個貴族家的小姐,後來家族沒落了才嫁給了我爺爺。奶奶什麼都懂,那些經書上的字,村教學點的老師都不認識,奶奶卻可以一字不漏地念下去。奶奶還會畫畫,我們家櫃子上、門框上的裝飾畫都是她畫的。奶奶,我最尊敬的親人,她跟我周圍的老人總是不一樣,她那麼謙和有禮,懂得也比其他人多。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藏婚(5)

小時候,因為家裡窮,也需要人幹活,阿爸阿媽就只讓兩個哥哥上學,把我留在家裡。我不願意,天天跟阿媽鬧。奶奶不忍心了,自己教我學藏文。

我現在能寫得一手讓薩珍師父都羨慕的藏文書法,全是奶奶教的。

以往到採蟲草的季節,我們都是全家出動。今年阿爸卻只讓我和二哥上山了,說是家中有很多活要幹,阿媽、大哥和嫂子全留在了家裡。

不知為什麼,每次我想到家裡,心裡總有些隱隱的不安。這段時間家人給我太多的寵愛和遷就,我怕這種快樂有一天會突然消失!

挖蟲草很費眼睛,光線稍稍暗一點,就無法看清蟲草的草頭了。我和薩珍回到宿營地時,周圍的帳篷都升起了炊煙,酥油茶的清香瀰漫在空氣裡。

今天的收入實在少得可憐,我挖到八根蟲草,薩珍挖到六根。這要是在過去,是很不可思議的。小時候我們不僅用蟲草換大蒜,還用蟲草換水果糖、跟解放軍換五角星和搪瓷缸等。那時候放羊間隙就可以隨地挖到很多蟲草,才十來年,怎麼蟲草就變得如此稀少、如此珍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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