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如此,還不如早點和向皇后說了好。清河在心裡後悔著,向皇后還是個嘴巴嚴實的人,但朱妃卻是少了點心機,又不怎麼管得住宮裡的人,說給她知道,難免不會傳到太后與皇帝耳中——她心裡一萬個不願意攙雜進去,皇太后的心意沒人知道,可皇帝心裡藏著彆扭,清河又豈能不知?
但是,這時候若還不肯說話,只怕不僅連朱妃,只怕連著向皇后也要得罪了。在她們看來,這是多大的臉面啊?而且,將來六哥即位,這事又要怎麼算?
清河想來想去,知道怎麼也逃不過去,又不敢想太久,咬咬牙,把心一橫,也不顧忌什麼了,口裡卻笑道:“我一個婦人,能有什麼見識,只怕誤了聖人和娘娘的大事。”
“你只管說,說說有什麼打緊的?”朱妃忙道。
清河又移目向皇后,見向皇后微微頷首,方又說道:“那雲蘿便斗膽。以雲蘿之見,桑、程二人,還是極好的。”
“哦?”
“依雲蘿之見,用這二人,有幾樣好處。第一樣,兩人都是白水潭學院的教授,教書大概不外行。六哥出閣讀書,還是要有經驗有學問的師傅為好。第二樣,我常聽人說,這二人實是天下清議的領袖,大概人品是不錯的,不至於誤託奸人,讓些小人教壞了六哥。兼之桑充國又管著《汴京新聞》——六哥天資聰穎,孝廉有德,但畢竟年紀尚幼,這些好處,還未為天下軍民所熟知,免不了還有小人要說些挑撥的話,若得這二人為師,師徒日日相處,想來二人亦當不憚揚君之德……”
向皇后與朱妃從未想到過這一點,這時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雍王話語中,便似是暗示著六哥“失德”,二人不由連連點頭。
清河又道:“第三樣好處……”
向皇后與朱妃更凝神聽著,卻見清河半晌不肯出聲。向皇后奇道:“第三樣好處是什麼?十一娘怎不說了?”
便見清河騰地跪了下來,低聲道:“這個,雲蘿實在不敢說。”
“這裡並無外人,我們姑嫂說說閒話,又不是干政,有甚不敢說的?”向皇后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這怎麼會不是干政?!只是清河這會實已無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聖人知道雲蘿這番心意便好,否則雲蘿這般胡言,真要死無葬身之所。第三樣好處,是桑充國既是前頭王相公的女婿,又是石學士的大舅子,聽說他與程頤又是司馬相公諸君子所看重,朝廷臺諫,半數皆是二人之門生,故此這才許多官員為之延譽。這二人為六哥之師傅,雖則六哥名份早定,亦無人敢生覬覦之心,但這總也是個好處——朝廷公卿自然不會惟此二人馬首是瞻,但至少總不至於因為師傅之故,而橫生枝節……”
清河這番話,朱妃聽得似懂非懂,向皇后卻是在心裡頻頻點頭讚許。二人與朝中新、舊、石三種勢力都頗有淵源,但若以為二人為資善堂直講,這三黨便會齊聚六哥旗下,六哥地位從此鞏固,那是自然是極天真的想法。但是,正如清河所說,至少這二人為太子師,三黨都不會覺得過於難以接受。倘使一個這於明顯偏向舊黨的人做太子師,那麼新黨對六哥繼位,自然會有點想法;反之亦然。這二人便可以避免這等壞處。
有這三條理由,在向皇后看來,其實已經足夠。
卻聽清河又說道:“而且,桑、程二人皆為布衣,以布衣一躍而為太子師,其敢不感奮?”
這又是直指人心的話。向皇后與朱妃對視一眼,二人皆微微點頭。向皇后與朱妃在ZZ感情上,到底還是偏向舊黨的,這時候聽清河說二人皆為司馬光諸君子所看重,心裡更無顧慮。她們與高太后不同,她們最主要的寄託,便是在六哥趙傭身上。既然已經認可對趙傭有利,二人便下定決心,要竭力促成此事。
而便在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更加讓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