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撒撥簡短的答了一聲,轉身離去。
司馬夢求知道這是要談論機密之事,連忙站起身來,笑道:“殿下,草民亦有點乏了,先行告退。”
耶律寅吉微微一笑,道:“馬先生不必走,殿下託先生以腹心,先生國士,又豈得置身事外?”
蕭佑丹素知耶律寅吉是有分寸之人,既然他不介意留下這個馬林水,就是說他要講的話可以讓他知道,當下朝耶律浚使了個眼色。耶律浚立時笑道:“馬先生不可見外,快快請坐。呆會還盼不吝賜教。”
司馬夢求知道這不過是籠絡之計,當下微微一笑,抱拳道:“不敢。”但是卻也不再推辭,他也正想趁機多知道一些遼朝的虛實。
耶律寅吉見司馬夢求坐下了,這才接著說道:“當今朝中,耶律伊遜與張孝傑惑亂皇上,殿下如此行事,不是正犯二人之忌諱嗎?殿下罷斥的人,正是二人的黨羽,如此操之過急,是臣所不解者?”
蕭佑丹也苦笑著搖搖頭,他本來已經勸喻耶律浚不要打草驚蛇,但是事有兩難,若是不去罷斥奸小,那麼一切雄心壯志,都不過是空中樓閣。皇太子和耶律伊遜、張孝傑的對立,幾乎是無法迴避的。他也知道以為皇太子的性格,是絕對無法身居重位卻隱忍不作為的。因此他一路上聽說的種種作為,既讓他高興皇太子是個明君,卻也讓他無比的擔心,害怕太子鬥不過耶律伊遜與張孝傑。這時候耶律寅吉當面指出來,卻正是說出了他的心事。
果然,耶律浚只是微微一怔,便笑道:“少傅,所謂冰炭不同爐,我若想有所作為,便不有太束手束腳了。那些奸小,怕他們何來?何況父皇終究只有我一個兒子。”
耶律寅吉這才知道耶律浚有恃無恐的原因,不由搖搖頭,嘆道:“不可恃,殿下,此事不可恃。皇上正富春秋,未必會擔心日後無子,何況,恕臣直言,皇上便是沒有了兒子,也還有孫子!”
耶律浚怔道:“孫子?”
“正是,皇長孫已經出生。”
“少傅是我說兒子延禧?”耶律浚問道。
耶律寅吉點點頭,道:“正是。”
“這怎麼可能?”耶律浚幾乎不敢置信。
“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進讒言,中傷殿下,當皇上不相信殿下之時,是完全可能選擇皇長孫,而非殿下的。殿下鋒芒不可太露,太露上則讓皇帝不安,皇帝亦擔心唐太宗之後復見於今日;下則讓奸臣側目,樹敵於朝。”耶律寅吉冷冷的說道。
“這……”耶律浚仰身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問話又似乎是喃喃自語:“可是……這可能嗎?……南朝石越已經被重用,我朝現在四處叛亂,百姓怨身載道,若再不振作,只怕社稷不保……”
司馬夢求不料石越竟然給耶律浚如此大的壓力,心中竟不免有一絲驕傲;但心中卻也有一絲慚愧,他身為石越的幕僚,在此之前,竟然不知道北朝遼國,有一些傑出之士正把石越當成巨大的威脅。
耶律寅吉也沒有料到太子如此迫不急待,竟然也是迫於石越的壓力,他沉默良久,目光轉向司馬夢求,問道:“馬先生,你以為如何?”
司馬夢求見眾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沉吟一會,含笑說道:“石子明的確是百年難遇之人,只是宋朝朝廷上的紛爭,便是諸葛亮復生,也必然會束手束腳,暫時似乎不必太擔心。”
耶律寅吉與蕭佑丹相顧點頭,又問道:“先生說得是,那麼先生認為目前太子的策略應當是什麼呢?”
“攘外須先安內。安內之術,草民贈太子殿下八個字——”司馬夢求微微一頓,輕聲說道:“豺狼當道,安問狐狸?”
“豺狼當道,安問狐狸?”耶律浚等人重複著司馬夢求的話,各自思考著,一時之間,廳中變得無比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