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適饒有興趣的觀察著御前侍衛班的日常訓練。他對這些傳說中武藝高強、勇猛善戰的大內侍衛們充滿了好奇。御前侍衛班共有十一班,其中七個班是帶甲騎士,三個班是不帶甲騎士,是三十六班馬軍侍衛中第二大的一支軍事力量,也是與其他所有大內侍衛們完全不同的一支軍事力量。御前侍衛班的所有成員,都必須是烈士子弟!換句話說,這是由戰爭孤兒組成的軍隊。在諸班直中,御前侍衛班與最精銳最得皇帝信任的殿前指揮使班、由武臣子弟組成的內殿班一起,構成了大宋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三支軍事力量,堪稱是大內侍衛中的大內侍衛!
御前侍衛班的普通士兵,在皇帝身邊服役約四五年後,大部分人便會進入講武學堂培訓,畢業後就會被皇帝派遣到各支部隊,擔任指揮使、副指揮使一級的職務。或者進入衛尉寺系統,成為營一級的軍法官主官,即所謂的“護營虞侯”。
這些人,從某個方面來說,不僅僅是保衛皇帝人身安全的武裝力量,亦是悍衛皇帝政權安全的武裝力量。皇帝透過這樣的人員流動,可以有效的在各支部隊中,直接安插自己的親信,從而加強自己對軍隊的控制權。
因此,折可適並不敢小覷這些大內侍衛們。但他同樣避免不了以一個軍人的眼光,來評價這些“羽林孤兒”。
他所看到的,是東三班的三百三十名御前侍衛。一個班相當於禁軍中的一個指揮,三百三十人,正是禁軍一個馬軍指揮的基本編制。
校場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三百副木馬。折可適一眼就可以看出:木馬的高度與大小,與普通的戰馬幾乎完全相當。“羽林孤兒”以都為單位,分成三部分訓練。訓練由都兵使率領副都兵使、兩名都承勾、以及每都的軍法官將虞侯主持。什將以下的軍官,都無例外的要參加操練——這一點,讓折可適有點驚訝,因為在河東,在指揮一級的操練中,大什一級的武官,是協助主持操練的。
士兵們披掛齊整,身著鎧甲,手裡還拿著長槍,整齊地站在木馬的左側。
副都兵使大吼一聲:“上馬!”
士兵們整齊迅速地將槍掛在馬側,躍身上馬。數百人一齊做出這個動作,更是顯出一種奪人心魄的氣勢來。
“下馬!”副都兵使又大吼一聲。
取槍,換手,從右側翻身下馬,一氣呵成!
幾百甲士一齊下馬踏在地上發出的轟響,讓折可適感覺到腳下的大地都有些顫動。
“上馬!”
“下馬!”
“上馬!”
“下馬!”
副都兵使不停的吼著,士兵們從左側上馬,右側下馬,又從右側上馬,左側下馬;還要從後面上下馬,如此週而復始,不停地重複著這種看似簡單的動作。
兩個承構手執皮鞭,虎視眈眈地注視著校場。某一個士兵稍慢一點,便快步跑過去,對著頭就是一皮鞭打去。被打的“羽林孤兒”也不敢叫喚,只是忍著疼痛,繼續上馬、下馬!
折可適非常清楚這種簡單訓練的殘酷性。
河東軍從來沒有過這種訓練,能在河東軍中當騎兵的,大多數是從小騎慣了馬的,他們的騎軍也並不披甲,因此平素訓練,更注重射擊的準確性與對馬匹的控制,從技術上來說,他們並不需要練習上下馬的技巧。但這種訓練所帶來的紀律性,卻不是河東軍可以相比的。而且,折可適自忖,河東兵即便在上下馬的熟練度上,亦未必可以勝過這些“羽林孤兒”。
“御前侍衛班平素只用木馬訓練麼?”折可適試探著向陪同自己的小內侍問道。
那小內侍尖著嗓子笑道:“折大人說笑了,只用木馬那怎生打仗?只不過戰馬來之不易,不得不愛惜罷了。執矛衝鋒、騎射、投擲霹靂彈,哪一樣都免不了要用真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