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越已經知道高爐鍊鐵以六天為週期,每爐出鐵一般是四到五噸——石越對這個概念並不清楚,而讓他吃驚的是高爐與平爐的不成比例——報告中宣稱,平爐以一天為一週期,但一次卻可以煉高達百噸的鋼水,並且質量穩定——這才是最關鍵的。既便石越再怎麼外行——何況他並不是全然外行,否則不可能給研究院建議——他也知道研究員們在平爐技術上取得突破,堪稱偉大。
但是對於高爐與平爐的產量為什麼不成比例,石越卻一無所知了。也許原本就應當是這樣的吧,石越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
政治家的責任就是鼓勵科學家們去發明創造,讓科學家們的成績可以變成效益,為新的發明儲備基礎知識與人才,而不是對發明者指手劃腳。這是石越一早就有的覺悟。政治家把手伸進自己不懂的領域,就一定會成為那個領域最大的危害。
石越很早就一直在懷疑的問自己,是不是在科學上說得太多了——在科學上,自己遠遠不是一個合格的啟蒙者,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什麼,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會讓這些研究者甚至是未來的研究者們,走無數的彎路。
所以最終他選擇了一個明智的做法——閉嘴。我應當相信專業人士,我只需鼓勵他們繼續研究與改良就是了,我的責任,就是把圖紙與試驗,變成工業。
當七天之後,當曾布目瞪口呆的看到一爐流出數十噸鋼水之後,石越知道現在是盡他的責任的時候了。
對於曾布這些人碰上什麼高興的事情總要寫一兩首詩,石越感到十分的無奈。他實在不想寫詩!而且他也覺得曾布寫的詩並不怎麼好,但是那是曾布的自由,他也沒有辦法阻止。正如他沒有辦法阻止曾布要先向中書報告此事一樣,石越無可奈何的意識到,第一,曾布始終是王安石的信徒;第二,新的鋼鐵技術在當時雖然很有用,而且王安石也很重視新技術的發明,但是始終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用不著立即驚動皇帝;第三,王安石是宰相,向他先報告才是正道。
非常巧的是,同時被任命為同判司農寺主持新法大部分事務的呂惠卿,也在中書。聽到曾布眉飛色舞的形容新的鍊鋼技術,王安石喜出望外,一縷鬍子高興得直抖,他的心裡,可能正在計算著大宋國庫為此要節約多少錢——特別在這個時候,王韶在西北用兵,軍器供應對於朝廷的財政支出來說,就是一個大問題。而呂惠卿則表情奇怪的望了石越幾眼,嘴角動了一下,終於沒有說話。
“子宣、子明,這件事的確是很了不起。”王安石笑道,他一高興起來,就會叫石越的表字,雖然是在中書省亦如此。
石越心裡還是很佩服王安石的眼光的,身居高位者能看出來這件事了不起,已經很不容易了。當下謙謙一笑,說道:“此事陛下曾詢垂下官,聖意亦頗留意於此,鋼鐵之易得,只須鐵礦跟得上,對大宋而言,就不僅僅是省錢而已。”
在座的自然都知道石越曾經認為漢代強盛的一個原因就是鐵器大行於世,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和他討論這個觀點的是非對錯。當下馮京便接上話說道:“那麼就應當把這個好訊息稟告皇上。”
王安石笑道:“不急。明日早朝時再說不遲,到時聖上自有許多事要問起,我們也要先商量商量。”其實在朝會上鄭重其事的說這件事,已是說明王安石很重視這件事情了。
石越卻是別有主意,當下對馮京使了個眼色,微微笑道:“丞相所言甚是,明日早朝再說不遲。”
待到眾人散了,呂惠卿藉故來到石越的辦公房,笑道:“子明真是奇才,昔日諸葛孔明能造木牛流馬,真是能者無所不能。”
石越一邊請呂惠卿坐了,一邊笑道:“吉甫兄說笑了,這是子宣的功勞,與我何干。”
呂惠卿哈哈笑道:“子宣亦說是子明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