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還要應募役之徵,並不是到農時,要組織起來訓練,就會讓農夫們非常不方便了,何況還要擔心小吏們趁機給農民找麻煩以勒索財物,還要考慮到農時繁忙的季節農民根本沒有時間等等情況。石越說得非常的委婉,不料曾布卻只不以為然的笑道:“子明過慮了,這等事情,只要立法周詳,其利遠大於弊,斷不可因噎廢食的。”看他的樣子,是絕無多少認真考慮的意思的。
一個曾布已經如此固執於新法的正確,號稱“拗相公”的王安石又當如何呢?石越對新黨所持的有限幻想很快就破滅了。新黨不足以依靠,舊黨更不用說……雖然一腔熱血,想要改變歷史的轉輪,但是此時的石越,也只有回到自己的計劃之上,慢慢的積累自己的政治資本。
石越偶爾也會想到,曾布們可能是由於反對的聲音太偏激而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心,舊黨們往往針對一些小事情就極力的擴大化攻擊到新法的全部,而新黨們由此也變得格外的護短,因此任何來自新黨之外的意見都聽不進去。如果自己進入新黨之中,或者能有所助益。但是他終於不敢冒這個險……須知古今中外,政治立場是隻能站一次的,一次站錯,終身皆有汙點。倘若自己成為新黨的一員而無法改變王安石,那麼自己想要反出新黨,不僅舊黨難以相信自己,而新黨也會認為自己是叛徒,對付起自己來肯定格外的不遺餘力。這種把命運寄託在一個靠不住的人身上的做法,實在不是石越的性格。
而與王安禮的交遊更是堅定了石越的決定。因為王安禮行事謹慎、顧慮周詳、議論明辯,便是石越都有點自嘆不如,二人談論古今大事,許多地方都很相契。王安禮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又有什麼把握做得到。記得自己曾讀書,說司馬光寫信給王安石,話說到“一旦失勢,必有賣公以自售者”這樣的份上,擺明了針對呂惠卿,可是王安石卻置若罔聞,一點警惕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性格又豈是別人勸得話進去的?
在曾布面前因為試探性的話題而感到失望的石越,由此刻意裝出一種淡然的樣子。讀歷史的他自然知道西方有史學家曾經把大約是古中國春秋戰國一段時間稱為人類歷史上的“軸心時代”,現代文明的主要思想基本上都是在那個時代奠基的,而自軸心時代之後,就標誌著人類正式進入了倫理社會。而在古代中國,倫理更是被強調到了一個過份的高度,在這樣一個社會,崇高的道德聲譽能給人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利益,而淡泊功名無疑是一種非常崇高的道德素質。石越深深的明白,相對於才學,道德上的聲譽更能夠保護自己,併為自己積累足夠的政治資本。其實就是在之前三十年以內的時間,便有一個成功的例子——當今的宰相王安石就是依靠道德聲譽與才學聲譽,二者互相作用,才積累了足夠的政治資本,所以皇帝才會一再超拔他。
石越也許已經決定,他將向王安石學習一下成名之道。以他表現出來的才華——雖然依賴的是超出千年的知識積累,但不論如何,在當時,足夠支援他贏得更多的聲譽了。“我需要比王安石做得更出色,因為我不能學他等上三十年。”
此時的石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聲這麼快就傳到了皇帝的耳裡。他的確不需要學王安石般等上三十年,三月份的殿試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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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十字》 第三節 終南捷徑(中)02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07…11…16 8:30:05 本章字數:3838
這場殿試在集英殿舉行,參加的準進士、準明經多達八百二十九人。而其過程,在某種意義上也演變成了新黨與舊黨的一次交鋒,但是最大的獲益者,反而是當時根本什麼都稱不上的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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