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載著趙傭、趙俟與淑壽的兩輛馬車,直接駛入了靜淵莊。楊士芳等班直侍衛、內侍服侍著三人在靜淵莊下了馬車,早有宮中的內侍在那裡等候,直接便引著三人往保慈宮去。趙傭、趙俟與淑壽這時見著眾內侍都低著頭,走路靜悄悄的,喘氣都不敢大聲的神情,這才隱約意識到事情嚴重了。
到了保慈宮前,高太后極親信的內侍陳衍已在宮前等候,見著三人過來,忙行了一禮,低聲道:“官家、太后、聖人都在,六哥、七哥、主主,待會兒好好認個錯。”一面又對楊士芳與龐天壽道:“太后讓二位也進去。”卻不再多說什麼,龐天壽看了楊士芳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不覺苦笑了一下。
陳衍引著五人進了保慈宮,佑大一個保慈宮內,靜悄悄地,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便見正殿外的院子裡,整整齊齊跪著數以十計的宮女、內侍,全都是服侍趙傭三人的。楊士芳與龐天壽見著這情形,便也不敢再走,也在院中跪了下來。趙傭三個先進到殿中,卻見高太后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全不似平時和謁可親的樣子,沉著臉,一聲不吭。趙頊與向皇后卻坐在一側,見著三人進來,倒更似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趙顥與趙頵站立著侍候,趙頵看到三人無事,亦是鬆了口氣,臉上不覺露出一絲微笑;趙顥卻一臉的肅然。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赫然跪著朱妃、王妃、清河、梓兒。
三人見著這陣仗,心裡已先是慌了。淑壽是闖慣禍的人,這時見勢頭不對,立即便跑到高太后跟前,順勢跪下,便抱住了高太后的腳,可憐兮兮地說道:“娘娘,溫國知錯了。都是溫國不好,擅自帶著六哥、七哥出去,溫國知錯了,害娘娘、官家、聖人擔心……”(阿越注:宋朝管祖母、母親都叫娘娘,宮中民間皆然。)
趙傭和趙俟呆了一下,待到淑壽一氣說完之後,方才反應過來,一齊跪下,跟著說道:“孩兒知錯了,請娘娘責罰。”
淑壽這麼著可憐巴巴地一認錯,若是平時,高太后心腸便軟了。但鬧出這麼大事來,若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有一難免有二,若再跑一次,欲待如何收場?而且這事還牽涉著太子的名聲,趙傭雖為儲君,但一日不登基為帝,他的地位便一日不能算是安穩了。自古以來,多少太子平安無事,還要憂讒畏譏的,何況還鬧出這麼大事來?高太后提心掉膽半日,生怕三人有什麼意外;待知道他們平安無事,這擔心便轉為惱怒,早已硬下心腸,要給這幾個無法無天的孩子立立規矩,卻哪裡會被她幾句話打動。
當下看也不看淑壽一眼,冷冷道:“我知道你錯了!”一句話出口,怒氣上湧,高聲道:“你還知道知錯?!”
她這麼著一發怒,連向皇后都坐不住了。須知這三個孩子,都是由她撫養的。忙欠身勸道:“娘娘息怒……”不料一句話都沒說完,便被高太后打斷,“息怒?你帶的好孩兒,如今還要回護他們麼?!”
這話卻已經是極重,向皇后臉一紅,連忙起身跪下,垂首道:“臣妾教子無方,累娘娘擔憂,罪孽深重,不敢避罰。還盼娘娘息怒,以免傷了鳳體。”
高太后哼了一聲,卻也不叫她起來。向皇后就這麼跪在保慈殿中,清河與梓兒跪都跪得不心安,二人方又要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卻聽一個腳步匆匆走進殿中,跪在她們身後,稟道:“觀文殿大學士石越領著女兒石氏、騎都尉狄環在西華門外請罪。”
趙頊望了一眼高太后,卻聽高太后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罪好請?”石越畢竟是朝廷大臣,沒有隨便處置的道理——若是太子果真有什麼好歹,也不用降罪,石越便只有自殺一條道可選;但太子既然沒事,縱使聲張出去,御史彈劾,無非也就是降職、削爵、罰俸——“教女不嚴”是什麼罪,至少大宋的律令上是沒有規定的,縱要處罰,從來都是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