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笑,手中卻不停留,接連二十箭發出,二十枝鵰翎箭在雪白的圍牆上,竟是釘出一個隸書“石”字來。這手箭法,連李丁文也要點頭稱讚。
石越擊掌笑道:“司馬純父,果然神技。”
司馬夢求拱了拱手,謙道:“雕蟲小技,讓石大人見笑了。”說著就要把弓還給石越。
石越擺了擺手,卻不去接,“所謂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這張弓放到我這裡,白白蒙塵,不如就送給純父,明天我再讓人去在箭上刻上純父的名字,純父不要推辭才好。”
司馬夢求心裡也是很喜歡這張弓,而且他其實也是豪俠之人,當下恭身笑道:“如此學生愧領了。”
石越微微一笑,走到侍劍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檀木盒,再走到司馬夢求前面,笑道:“這裡有件東西,還請純父鑑賞鑑賞。”
眾人見石越如果慎重地拿出一樣東西,知道必非凡品,不由一起圍了上來。司馬夢求卻抽空偷偷瞄了李丁文一眼,見他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微露笑容,顯是早知裡面是什麼東西了。當下接過這個三尺長半尺寬的檀木盒,右手輕輕一扣,把蓋子開啟了。
眾人一齊把頭湊過去,只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把古劍,劍鞘和劍柄,皆是黑色,上面刻有簡單的花紋,在劍鞘之上,有一句隸書詩:“肝膽一古劍,波濤兩浮萍”。宋人文章獨推韓愈,司馬夢求等人自然知道這是韓愈的名句,用來形容朋友之間的赤誠相待。石越這時候拿出這麼一把劍來,背後深意,不言可知。
司馬夢求拿起劍來,只覺觸手生寒,便知這把劍的確是一把寶劍。他把盒子交加一個家丁,右手握劍,左手抓鞘,刷的一聲,把劍拔出半截,便見寒光四溢。他觀摩良久,自問見識並不淺薄,卻不知道這把劍的名字。當下便直言道:“學生孤陋寡聞,竟不知此劍來歷。”
李丁文笑道:“這柄寶劍,是有人高價從杭州購得,送與公子。蘇子瞻大人、公子與在下,皆是不識。劍上並無題款,唯鞘上有韓文公詩一句而已。”
範翔伸著脖子看了一回,他本是個儒生,自然是不識的,不過他生性機敏,轉了轉眼珠笑道:“何言中路遭棄捐,零落飄淪古獄邊?雖復塵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這柄劍雖由昆吾之鐵煉成,卻必是零落飄淪已久,竟至於沒沒無名,要待石大人方能識它,可見也是機緣巧合。此劍之前輾轉於俗人之手,自然無名,然寶劍入英雄手,日後必當顯名於世。學生以為不如就由石大人給此劍起個名字,也好別讓它埋沒了。”
他一番話語帶雙關,以寶劍暗喻司馬夢求,還輕輕易易拍了石越的馬屁一下,便連李丁文也暗贊他的機智。果然,石越雖然不喜歡別人拍馬屁,但是如範翔這般恰到好處的,只怕是聖人再世亦不能拒,何況石越一凡人,便聽他笑道:“仲麟說這寶劍蒙塵已久,只怕也是事實,否則以蘇子瞻大人那般高才,豈能有不識出處之理?方才仲麟用了郭震的詩句,我就從這詩來名之,稱這柄劍為‘昆吾劍’,如何?”
石越都把名字說了出來,別人又怎麼會說不好?這世間也不會有這般不識趣之人,除非是武狀元康大同的表弟吳安國在此,那必定是鼻子一哼,滿臉不屑。
石越見眾人都說不錯,又笑道:“仲麟方才說寶劍入英雄手,方能顯名於世。這句話深得我心,在坐並無習武之人,文武全材,當數純父,我就把這昆吾劍贈予純父,料純父定不會讓它埋沒。”
他這話一說出來,除了李丁文,眾人都是吃了一驚。這柄寶劍,雖然無名,卻必是名貴之物,竟然就此相贈。不過眾人都是聰明之人,石越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司馬夢求輕撫昆吾劍,慨然說道:“大丈夫在世,能得一知已足矣。學生定然不負大人之望,絕不讓此劍蒙羞。”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