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心裡知道,陛下對臣子如此仁厚因重,做臣子的哪有不感恩戴德的?”
站在韓絳下首的一個人不易覺察的冷笑了一下,此人是遙領嘉州防禦使的李憲,當朝真能帶兵的太監,雖然談不上什麼名將之材,但比起聽到西夏兵一到,就進退失措的韓絳來,實不知強了多少倍。因此他心裡不是很看得起韓絳這個世家子弟。這時聽到他口出諛詞,雖然自己也不免要靠拍馬屁討皇帝喜歡起家,但是絲毫不會妨礙他嘲笑韓絳。不過這種場合,輪不到他說話。
心裡明明知道韓絳說的是奉承話,但是趙頊蒼白的臉上,也不由泛起一絲笑容。“朕想讓石越在京師附近,擇一善地,出守大郡,也好時時諮議。卿意如何?”
韓絳遲疑了一下,小心說道:“陛下聖明,不過這樣只恐不能讓孫固輩心服。臣以為孫固必然不肯奉詔草制。”
趙頊聽他說得委婉,不由問道:“卿的意思是?”
“臣有一點想法,要麼陛下對石越降職、罰俸,留在京師,委一個部寺之責,也算是懲處了。要麼就遠放外郡,一來鍛鍊石越,看看他在州郡任上治民的能力,將來若進中書,也能讓人心服;二來也是告訴群臣,已經懲處了石越;三來看看石越的肚量,是心存怨望還是處變不驚。比起置於京師附近,要好得多。陛下英明,必有決斷。”
趙頊想了想,笑道:“卿說得有理。不過石子明非百里才,既是翰林學士出外,須得稍存體面,又不使掣制太多才好。”
“臣以為,不若權罷翰林學士……”
“也好。蘇卿,你來草制吧。”趙頊對站在一邊的知制誥蘇頌笑道。
韓絳心裡暗暗好笑,皇帝不叫孫固來,單叫蘇頌,這意思簡直是路人皆知。
一旁的內侍不待吩咐,立即擺好文房四寶,趙頊想了想,說道:“寫兩道制文,第一道,授石越寶文閣直學士。”
蘇頌應聲提筆,寫道:
“翰林學士禮部郎中石越可寶文閣直學士制
敕:祖宗之設閣院,則奉先崇敬,以訓承資後嗣;則優選賢良,以備佐翊政綱。翰林學士、朝請大夫、禮部郎中、騎都尉、新化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食實封八十戶、賜紫金魚袋石某,頃以經藝入侍,量儲顧問之職,建議表疏,多有助裨;應和文章,諳合義理,內外相聞領,無不讚盈。朕嘉才猷,庸勞閣院,故特授寶文閣直學士,晉朝奉大夫,依前翰林學士、禮部郎中,勳封賜如故。”
然後輕輕吹乾墨跡,雙手呈奉皇帝御覽。
趙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以示認可。他知道蘇頌在白水潭學院兼課,和石越私交良好,果然一篇制文裡,找不到石越半句壞話。
韓絳卻有點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陛下,怎麼反倒給石越加授寶文閣直學士,他是翰林學士,正三品,寶文閣直學士是從三品。這個任命……”
趙頊看了韓絳一眼,笑了笑,沒說話,又對蘇頌說道:“第二篇制文,除石越兩浙路轉運副使兼提舉常平使兼知杭州軍州事,罷翰林學士。”
蘇頌答應一聲,鋪開黃綾,提筆立就。韓絳略帶驚訝的湊過去,輕聲讀道:
“《除寶文閣直學士禮部郎中石越充兩浙路轉運副使兼提舉常平使兼知杭州軍州事並罷翰林學士制》敕:漕司之效,厘乎使副;倉司之煩,勞於監佐。夫一路錢糧之政,最繫緊要。而之慎選不能率爾。又昔古之都國,今之州縣也。臨民親近,朝夕不絕;法令聞轉,上下憑詳。蓋治乎始於此,亂乎視於此,謂之固重,朕最攸緊。而之選任,未不慎重。學問疏達,幹力遒舉,皆之度慮。具官某,行之有典刑,學之素師法。庶務推明則稱於實;文章論議必造於理,斡旋內外,蔚然得體。《書》曰‘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朕深知之。疇若三任,我圖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