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只有宋太祖一個人懂得軍事,連宋太宗也不過是個庸材而已。這個傳統一直到熙寧十年,也沒有消失,所以石越才會力主在樞密院成立樞密會議,就是希望在皇帝不可能放棄“將從中御”的傳統這種情況下,給皇帝一個懂得軍事決策的參謀機構。如果“將從中御”不可以避免,那麼樞密會議的決策,總比皇帝閉門造車想出來的決策,要好得多。但是平心而論,石越也能理解皇帝為什麼喜歡指手劃腳,石越就是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剋制住自己想對高遵裕指手劃腳的慾望,這中間,還有李丁文不斷的提醒。否則,石越很難想象自己會那麼毫無保留的信任高遵裕。
事情有時候就是如此,你不信任他,但你卻必須信任他。如果你選擇了信任,你可能會付出代價;但是如果選擇不信任,你有更大的可能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不是每一個人都知道如何選擇的。
特別是需要自己去選擇的時候。
因為人們總是習慣於把不穩定的因子控制在自己手中,卻常常忘記,這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但也不可以高興得太早。”李丁文即刻冷靜下來,向二人潑了盆冷水,“梁乙埋既然親自統兵,就會調集更多的兵馬,向平夏城發動猛攻。高遵裕與種誼是不是堅持得下來,還很難說。戰場上隨時可能發生意外。”
“總之是件喜事!”石越早已習慣於李丁文的烏鴉嘴,這絲毫不會影響他的愉悅。
“既然梁乙埋已經離開講宗嶺,那麼講宗城那邊,是不是可以準備動手了?”豐稷心裡,實則比石越更高興。如果平夏城能克捷,那這個勝利,在軍事上可以與王韶開拓熙河、種諤復綏州相提並論,甚至更有過之。如果在講宗嶺再來大勝一場,那就意味著大宋的軍事力量,在西線取得全線勝利!豐稷敏銳的注意到,雙方的戰略態勢正在發生微妙的改變。這正是大宋有識有為之士,所孜孜以求的。
當然,這一切都需要勝利來完成。
“暫時不必慌忙。”石越笑道,這時候他才記得把茶碗放回桌上,“再給西夏行文,用辭更嚴厲一些,指責他們修築講宗城是對大宋的挑釁。”
“我們在築平夏城,卻說人家修講宗城是挑釁”豐稷充滿惡意的想道,“還真是不講理啊!”
但是石越似乎沒打算和西夏人講理,“同時,讓環慶諸州加強防禦,收縮對西夏的滲透活動,要給西夏人造成一種印象,我們的精力正放在平夏城,無暇在此再起戰端,不過是在講宗嶺問題虛辭恫嚇,要顯得色厲內荏。”
“是。”豐稷答應下來,似乎是在調整情緒,沉默了一會,方用凝重的語氣說道:“還有一個壞訊息。職方館陝西房的密報,熙寧六年癸丑科的武狀元文煥,很可能降敵了。”
“文煥降敵?!”
“不錯。據說李清將文煥帶回了興慶府。陝西房已經向樞院報告此事,並且已請示樞府要不要刺殺文煥,以懲戒來者。”豐稷的臉色非常難看,畢竟武狀元降敵,實在是讓大宋大丟顏面的事情。在平夏城戰局僵持,飽受壓力的情況下,出現這種事情,來自政事堂的壓力只怕會進一步升級。豐稷在心裡,已將文煥這個“逆臣”罵了不知多少遍。
不料石越卻是一臉愕然,問道:“為何要刺殺文煥?!”
“文煥一家,世代食朝廷俸祿,文煥本人,是皇上欽點武狀元,無論是文家還是文煥本人,皆深受國恩,事至危難,不能以死報國,已是可恥。居然還投降西賊,豈非死有餘辜?下官以為,當著陝西房立誅文煥,以懲戒天下的叛臣逆黨,使人人知忠勇之士,死後能入忠烈祠,受國家祭祀,享萬世芳名;而不忠之徒,縱一時求生,亦會死無葬身之地,身敗名裂!”豐稷一臉激憤,侃侃而談。
“不對!”石越聽到一向儒雅理智的豐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