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李憲才是西線宋軍的最高長官,他私自違背作戰計劃,別說他只是王韶的兒子,便是韓琦的兒子,只怕也難逃一死。況且,向西進軍,他也沒有足夠的補給。
“向職方館要一份阿里骨的檔案……立即寫奏章,請朝廷續賜空名宣扎五百,空名告身二百……”待吐蕃眾將全部走出大帳,王厚便即咬著牙,低聲命令道。
“將軍,我軍與李太尉分兵之時,李太尉已交付空名宣扎二百,告身一百,足敷蘭州之用。”王厚的一個幕僚提醒道。雖然朝廷為了招撫“生蕃”,免不了要封一些有名無實的官職給那些投效的部落首領與有功蕃人,但王厚張的這個口,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蘭州夠用,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豈得夠用?”王厚喝斥道。
帳中部將與幕僚頓時沉默下來,一齊望著王厚。
“隨吐蕃人西行的武官,本將全部要親自挑選。”王厚冷冷地說道,“當年班超投筆從戎,一介書生,孤身入西域,以一人之力為大漢抵定西域。今大宋亦只缺一班超耳!”
黃河邊上的蘭州城,自漢朝置金城郡以來,便是河西之雄郡。此城控河為險,似一把尖刀,插入華夏西北諸羌戎種落之間,同時亦是河西、隴右之大門,但凡西北異族入侵河、隴,首先燃起烽煙的,必然是居於咽喉要地的蘭州。而一旦中原想要馳騁於河湟,進取西域,那麼蘭州又必然是最重要的戰略基地。大唐年間,自蘭州淪入吐蕃,河湟盡失,邊疆稍有風吹草動,長安城都須戒嚴,直若驚弓之鳥。故此,自王韶收復河湟以來,大宋有識之士,莫不想順勢直取蘭州,以蘭州為屏障,以河湟為靠背,整個熙河地區都可以得到鞏固。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只是因為蘭州在西夏人手中,不便輕舉妄動而已。而如今既然已經公開宣戰,擺明了便是要收復河套故地,蘭州這樣的兵家必爭之地,自然是首當其衝。
宋朝與青唐吐蕃近六萬之眾的精兵,便駐紮在蘭州城南的皋蘭山下。
此刻,皋蘭山下某處。
“大人,便是此處了。”一個土著嚮導帶著謙卑的笑容,指著一塊淹沒於深草中的殘碑,向一身戎裝的王厚說道。
王厚點點頭,走至碑前,俯身撥開一人高的深草,見那殘碑上字跡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幾個字來,他仔細端詳,終於認出那個幾個字來——“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屯兵於此”!
王厚輕輕撫摸著碑文,一張臉卻繃得很緊。
“傳令下去,著人在此重立一碑,碑文這般寫: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屯兵於此——熙寧十三年某月某日復蘭州,宋昭武校尉王厚謹立!”
“是!”
“大人,山上還有霍將軍廟……”
“待本將攻下蘭州後,再來拜祭不遲。否則吾無面目見霍驃騎!”王厚起身上馬,調動馬頭,道:“明日正好請霍驃騎看一場好戲,以慰驃騎將軍之英靈!”
次日。
蘭州城南門外,宋蕃聯軍戰旗密佈,連綿數里,戰士們整齊、鋥亮的槍尖上,反射著一片片耀眼的陽光。王厚披著冷鍛鋼打製的鎧甲,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立於將旗之下,威風凜凜。他身邊的衛隊,都是同樣的裝束,精挑細選的西北漢子,一個個挎弓執刀,眼中閃著驃悍的光芒。
被王厚請來的吐蕃眾將與那些新投效的部落首領,卻一個個都有點莫名其妙。蘭州城位置雖然重要,但此時卻無異於一座孤城,城外則重兵壓境,卻無必救之兵;城內則兵微將寡,與宋蕃聯軍數次交戰,屢戰屢敗之後,更是人心惶惶,每天偷跑來投降的人至少都有數百,蘭州附近的部落都是牆頭草,見宋蕃聯軍勢大,早就迫不及待前來宣誓效忠。人人都知道,在蘭州城外壘上幾座土山,這城便守不住。但是,王厚卻既不做攻城的準備,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