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為,賊軍是依託靈州堅城與我決戰,還是會繞至吾軍之後,攻擊吾軍之糧道?!又或者,其大軍根本便藏在此處,等待著戰機。這數百里糧道,吾軍無任何憑恃,將要如何護衛?”
“只要攻下靈州……”
“種大人拿什麼攻下靈州?!”石越厲聲質問道:“將攻城之器械送至靈州城下,豈是容易之事?賊軍豈能坐視這些器械安然運抵靈州?”
能對靈州這樣的大城形成威脅的攻城器械,都是極其笨重的。數量少了沒有作用,要形成作戰規模,那麼運輸就是一件難題。帶著這些攻城的輜重行軍,行軍速度是快不起來的。議事廳中的將領對這一點還是明白的,因為到目前為止,那許多攻城的器械,甚至只有一小部分被運到了韋州——在崎嶇的山路上運輸這些笨重的器械,無異於噩夢,這些物什不僅僅本身是個麻煩,還經常會阻塞狹窄的山路,使得大隊運糧的隊伍無法通行。
“何不帶工匠就地製造?”王師宜問出了一部分將領的心聲。但他剛剛問完,便感覺到一陣後悔,因為幾位西軍老將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彷彿他問了一個愚不可及的問題。
果然,劉舜卿淡淡地替石越回答了這個愚蠢的問題:“據職方館之資料,靈州附近,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製造攻城器械之大樹。”
王師宜頓時紅了臉,尷尬的移開眼睛。
“攻城之法甚多,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何必受攻城之器之限?”種諤卻並沒有被說服,反而覺得石越甚是迂闊。但話雖如此,他卻並沒有再次質疑,因為臨敵對陣,許多謀略,一旦事先說出來,有時候反而會被人視為荒誕的奇談怪論。人們總能夠輕易地表達自己的質疑,假若敵人這樣,假若敵人那樣,那麼這樣的計劃就行不通了,他們故意忽視一點:如果一方不犯錯誤,那麼除非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否則不犯錯誤的一方是不可能失敗的……趙奢在談兵的時候,怎麼樣也說不過趙括,多半便是因為如此。
種諤依然相信自己有足夠的手段能夠攻下靈州城,但是,他卻並非是一個擅長於制定那種連細節也幾乎完美的作戰計劃的將領。他能夠根據戰鬥時的情勢,做出正確的反應,但是那些細節,應當由部下們去完善……
種諤不知道石越對自己是否有故意的打壓,但如果一方殺了另一方的兒子,無論有什麼樣光明正大的理由,那種心中的相互猜忌總是不可避免的。種諤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宋軍失敗,但是如果石越一意孤行,受點挫折,種諤也是非常樂意見到的。無論是前方受到什麼挫折,還是大軍在外,久不見功,樞府對石越的信任都一定會降低的……
“但如此全無作為,亦非良策。樞府必會催促進兵,靈州總是要打的,所謂三鼓而竭,拖得越久,士氣便會下降,鈍兵挫銳,更不堪用……”另外的禁軍將領繼續質疑著。
“本帥自有辦法,諸公到時便知。”石越自信滿滿地說道,“諸公不必擔心無仗可打,無功可立,當養精蓄銳,以待與賊決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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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州。
新委任的夏州知州吳問是仁宗朝中的進士,做了二十多年地方官的循吏,此時已快五十歲,一向以寬政愛民為己任,吏部精挑細選,將他派來這個剛剛收復的地方做知州,表達的是政事堂的一種期望:大宋是來“光復”平夏的,而不是來征服平夏的。
但是,軍方似乎卻有另外的意見。
小隱君與折克行商議,為了保護自延綏至夏州之糧道,不僅要重新修葺夏州城牆,而且在延綏至夏州之間,要沿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