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不過陛下要有心理準備,臣有預感,這麻煩還沒到此為止,而要恢復元氣,說不定要用上四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
“丞相?”趙頊的聲音中,有點疑惑。這有點不太象他認識的王安石了。
“陛下,現在的政事堂,要的是各安其位。令三匹千里馬拉一輛馬車,若不能往一個方向跑,那還不如找三匹駑馬跑得快。臣已經老了,再也做不得陛下的頭馬,臣能做的,是幫著這頭馬,希望它不要脫韁,不要跑錯方向。”
行宮之中,沉默了一小會。趙頊與王安石四目相交,君臣之間的默契,便在這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熙寧元年。
“去,把六哥、七哥叫來。”趙頊向一個內侍吩咐了,又對王安石笑道:“丞相還沒見過六哥、七哥,今日湊巧,正好見見。”一面似又不經意的問道:“丞相可知道白水潭想請蘇頌做山長的事?”
“臣微有所聞。”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學而優則仕,獨獨自朕臨朝以來,反倒是多有掛冠而去,寧可在學院教書,也不要朕的官職的。”趙頊言語中頗有幾分怨氣,“熙寧初年,朕為了變法,才特加優容,異議之士,既不願為變法效力,那是人各有志,朕也不願強求,便也容得他們在野講學。但如今之事,卻是朝廷小有斥責,便生怨懟,視朝廷法紀為何物?蘇頌是因枉法才受斥責,白水潭卻欲禮聘為山長,這是譏朕不知任賢麼?”
“白水潭多是書生腐儒,素來昧於大體,倒也未必是敢存此不敬之心。”即使桑充國成為了王安石的女婿,王安石與白水潭,也有太多的恩怨,他從來不對白水潭口出惡言,甚至也偶爾會有誇獎之語,但在心底裡,這座大宋名聲最響、規模最大的學院,從來都是王安石最疏遠的di方之一。不過,他不會特意為白水潭說好話,卻也不會放縱皇帝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在趙頊面前,不管王安石用辭多麼謙遜謹慎,骨子裡卻依然是一副老師的做派。“蘇頌干犯國法是真,但若說他有多大的罪過,臣以為卻未必然。白水潭重格物之學,蘇頌學術文章,卻有可取之處,於這冬官之技,又素有虛名,白水潭欲迎為山長,亦算不得奇怪。臣以為,陛下若以後還想用蘇頌,那便依舊讓蘇頌去會州做知州;若陛下不想用蘇頌了,不妨許他去白水潭——陛下還怕天下沒人想當官麼?”
“朕還用他做甚?”趙頊沒好氣的說道,“你那小女婿也奇怪,白水潭山長多少人求之不可得,他偏要讓給什麼蘇頌,還巴巴的求石越來朕這裡求情。”
王安石不由笑道:“桑充國雖然有時不通世務,卻有個好處,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是誠心正意。他雖不是理學家,但這點臣以為他比程頤要強。”
“罷,罷。”趙頊也笑了起來,“看在丞相這個‘誠心正意’的好女婿的面子上,朕便不管這事了。不過這例子也不能白開,蘇頌若真想當白水潭的山長,便叫他上道表來,自請致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天下可沒這等便宜事。”
君臣二人正說著,早有入內省的內侍領著一高二矮三個孩子走了過來。王安石原聽得是叫六哥、七哥來,這時遠遠看見三個小孩,正在納悶,這時近了才看清,原來高的那個卻是個女孩,卻不知是哪個公主宗室。他離開京師十年,走的時候趙傭、趙俟都未出生,淑壽雖然是他為相時出生,但他哪裡又會認得?他避居金陵時,以他的性格,更不會特別留意汴京宮中的皇子皇女,這時自也猜不出這三個孩子分別是誰。只見那女孩子顧盼之間,竟另有一種出眾的氣質,倒似出自將門,他暗暗揣測,不知這是哪家的女兒,一時之間,王安石的目光竟把兩位皇子給忽略了。
這時三個孩子一齊給趙頊請了安,淑壽早見著父親身邊的老頭,她早聽說父親是在這裡接見侍中、平章軍國重事王安石,不待趙頊吩咐,便已領著趙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