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幾乎說動了呂惠卿。
“皇上是個念舊的人——聽說陳世儒案,皇帝最初還想過要念陳執中的情份,留他一條命下來。舒亶口口聲聲司馬康涉案,時至今日,可曾有司馬康半句口供?”薛向的話已近於直白,“休道是馮當世,便是司馬十二——恕我直言,只要司馬康不伏罪,終亦不會有事。相公熟知早年故事,皇上初登大位之。。。。。。除非對舊黨取得徹底的勝利,到時候皇帝也好,太后也好,都只好承認既成事實。否則,表面的局勢看起來越是樂觀,實際上就越是危險。但是,舊黨不是那麼容易DD的。範純仁聰明的保全著實力,而蔡京……呂惠卿想起今日在政事堂的事情,心裡就越發的感覺到不安。石越和他的黨羽們,可遠比舊黨那些迂腐的儒生們危險。
“如之奈何?!”呂惠卿忍不住喃喃問道。
“為相公計,如今須要留一個退步。”薛向的小眼睛裡閃著精光。
“退步?!”呂惠卿笑了起來,那是苦澀的笑聲,“我有退路麼?我實是無路可退!行百里半九十,今日之局面,來之不易,我哪裡還有退路?”
若非是司馬光們咄咄逼人,非要將他從相位上拉下來,他當初又何苦讓舒亶去查舊黨大臣的私隱不法之事?如今舒亶已經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綁上了一條船上,這時候,他還能有退步麼?
“未必沒有,但看相公肯不肯行?”薛向的心跳也快了起來。
“哦?”呂惠卿有點意外地看著薛向。
“譬如與一狂人共渡,有必。。。。。。覆之危。當此之時,勇者逐之,智者避之。”
“勇者逐之,智者避之?”呂惠卿沉吟道。
“癲狂之人,不足為恃。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相公若能丟卒保車,請皇上更換法官,將案件限於呂公著、蘇頌,釋司馬康、吳安持、蔡渭之輩。則亡羊補牢,尤未為晚。”
“此東郭之智,不足效法。”呂惠卿不以為然。這個方法過於幼稚,這時候對付舒亶,舊黨不僅不會感恩,多半還會反咬一口。而舒亶又豈是好惹的?
但薛向原也沒太在意這個主意——這不過是幌子而已,他凝神注視呂惠卿一會,方沉聲道:“相公何不以退為進?避開這個狂人?”
“怎麼個以退為進之法?”wap圏子網收錄
“相公何不辭相,薦王禹玉自代?此時司馬、馮、範皆自固不暇,難與其爭位,必能成功。而王禹玉若無相公之薦,焉能位居馬、馮之上?其必德相公。以王禹玉之才德,又如何能久居司馬諸人之上?其必不安其位,遲早復引相公相助……”
“真奇策也!”薛向的話未說完,呂惠卿已經在心裡讚了起來。這一招是他從未。。。。。。想到過的,只要他在這個時候辭相,那麼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了。益州也好,陳世儒案也好,朝廷自然會找到相應的替罪羊——皇帝和王珪,都有充足的理由替他儲存體面。而且,他也有一個不貪戀權位,避位讓賢的好形象,也留下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不過,他也很清楚,薛向的這個計策,不是為他而想的。他是為自己想的。呂惠卿既然要辭相,為了將來東山再起,一定會推薦薛向當參知政事——畢竟他已經六十八歲,沒有了當年的威脅,而且這個人情他不做,王珪也會做。以呂惠卿的精明,自然不會留這個人情給王珪……
但不論怎麼樣,這個計策對呂惠卿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在佔盡優勢的時候忽然辭職,誰再來說是他指使舒亶黨爭,這未免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他連宰相都不當了,為什麼要去爭權奪利?
而且,誰也料不到這一招。
最妙的,還是王珪這個人選——王珪與司馬光亦是水火難容,王珪要保住自己天上掉下來的相位,最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