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並無深交,只聽說他是個極懦弱,沒什麼擔當的人,這時候也沒什麼話說,只是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不著邊際的閒話。韓忠彥也似乎惜字如金,就這麼著走了一段,眼見範純仁要往政事堂去了,韓忠彥看了一眼四旁無人,忽然停下腳步,笑道:“範公宜早下決斷。”
範純仁頓時一怔,驚訝地望著韓忠彥。卻聽韓忠彥又笑道:“據說文正公曾論其三子,以為公得其一個‘忠’字。範公非明哲保身之人,今一反常態,下官妄自揣測,以為必有所謀。”
這一番話,讓範。。。。。。純仁越發的吃驚——他曾未想過韓忠彥還有這種見識,而且話中示好之意,再明顯不過。範純仁頓時精神一振,注視韓忠彥,道:“某非是避事,只恨不得面見天子……師樸朝夕侍奉陛下左右,既有此意,為何……”
韓忠彥卻逃避似的避開了他的目光,也不肯回答他的話,只是笑了笑不肯言語。過了一小會,方又抱拳道:“太后召見,下官不便久留。範公恕罪。”說罷長揖一禮,竟匆匆告退而去。
範純仁站在那裡,望著他的背影,咀嚼著他的那兩句話,越發的覺得撲朔迷離。他不覺搖了搖頭,到政事堂打了個轉——這些日子呂惠卿不論當不當值,每天都會到政事堂坐堂,理由是冠冕堂皇的:皇帝病重,西南干戈未息,身為首相,自然沒有道理偷懶的。範純仁參見過呂惠卿,卻見當值的馮京坐在榻上,埋頭看他的公文。見著他進來,只是抬頭笑笑,也不說話。待他坐下,才聽馮京乾巴巴地笑道:“堯夫也來了。方才秦少游來辭行——皇上雖聖體違和,居然還特意許他到延和殿入辭,這等恩寵,連你我皆有不及,真是罕見。”
範純仁聽語氣中略帶酸意,不禁笑道:“秦觀要走了麼?”
“可不是?皇。。。。。。上御批,欲調狄諮為杭州知州,以豐稷知廣州,要我等議定以聞。”馮京不緊不慢地說道,說罷,有意無意拿眼睛瞄了一眼呂惠卿。
“皇上病情好轉了?”範純仁立時興奮起來,眯著眼睛望著馮京,但說話卻只是平常的語氣,道:“杭州、廣州,如今亦算是國家東南兩個大鎮。兩州知州更是權傾東南——不知呂相公與馮公以為如何?”杭州知州與廣州知州的確稱得上是目前宋朝東南兩個最重要的職位,分別節制著宋朝兩隻最重要的海船水軍力量,是宋朝海外戰略的兩個最重要的基點,但在這時候,範純仁其實已經根本不在乎這兩個知州的人選了——皇帝的身體有所好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夠面見皇帝……
熙寧以來的慣例,皇帝除了每逢朔日在文德殿、望日在紫宸殿接見常參官外,平時每天辰時以前,都會在垂拱殿接見諸如兩府宰執、諸部寺監的長官與次官,以及開封府等重要機構的長官,瞭解全國的重大政治問題;而在節假日與每天的上午,皇帝則會在延和殿或者崇政殿,接見單獨“請對”的宰執、臺諫、侍從官甚至是地方官等大臣。做為一個勤政的皇帝,甚至在夜晚,皇帝也會經常在內東門小殿或者睿思殿、福寧殿召見翰林學士、宰執大臣,處理政務。。。。。。。十幾年來,趙頊極少會有不視朝的時候。但這次大病卻非同尋常,垂拱殿與崇政殿的早朝早就罷了,連每月朔、望兩次的朝會,也被迫廢止。雖然趙頊經常也會強打精神在延和殿,甚至是睿思殿召見臣下聆聽軍國大事,勉強處理一些要務,但尚書省這一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由呂惠卿代奏,樞府的韓維雖然也有機會面見皇帝,然而每次皇帝召見的時間不到兩刻鐘,呂惠卿每次向皇帝稟奏的“軍國重事”,常常就要花去四分之三的時間,韓維連樞府的本份大事都沒機會說完,哪裡敢再提及其他。至於李清臣與韓忠彥,兩人雖然每天都在待漏院候著,隨時以備諮詢,但這兩人都不是甚有擔當的人,李清臣文多質少,與司馬光、範純仁關係其實一般得很,不會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