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和尚,根本是宋朝的奸細。若我所料屬實,他們假化緣行醫傳經之名,深入各部落,目的是為了探知大夏虛實。一旦他們把訊息全部傳回宋朝,大夏國對宋朝而言,便再無半點秘密可言了。”
“既然知道,何不全部抓起來,幾個禿驢而已!”史十三不以為然的說道。
李清凝視史十三,嘆道:“沒有證據,如何敢抓人?滿城的貴人,都是他們的後臺。何況百姓中信佛者更多……那個明空和尚,我也會過了,似乎的確是去過西天的,居然還懂梵文,又明於佛理,我請了幾個和尚講經,都鬥不過他,反為他添了不少名聲。”
“何不問他去西天一路之見聞?”
“也曾問過,他說得頭頭是道,也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史十三沉吟一會,問道:“明空沒有破綻,他身邊的小和尚們,豈能沒有破綻?”
李清有幾分疑惑地望了史十三一眼,驚訝一會,頓覺臉紅。不知為何,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理由的,李清心中一直隱隱懷疑史十三的身份,但是史十三與自己相交甚久,非比尋常,自是不便如對明空一般明目張膽地質問,因此只是出言試探。這時候見史十三毫無顧忌地為自己出謀劃策,心中不免覺得慚愧。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李清始終覺得史十三的身份,極為神秘。
“那些和尚,有些是明空的弟子,跟了他許多年了,有些是新剃度的,真要找破綻,卻是難找。”李清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其實無端懷疑他們,我亦覺得有點不妥。但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些人平空冒出來,實在可疑。偏偏那些部落首領,十之八九,對他們還崇信有加……”
史十三冷笑道:“既是如此,他們便是上了當,也是活該。”
李清只是不住的苦笑。
史十三微睨他一眼,用譏笑的口吻說道:“你又不是党項人,你操的又是什麼心?”
李清先是怔了一怔,隨即臉色鐵青,咬著嘴唇,定定地望著史十三的眼睛,目光灼灼,似乎想要從史十三的眼中,看出他內心的所思所想。
史十三卻似乎是渾然不覺,又或是根本不在乎李清的想法,只是自顧自的自斟自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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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史十三之後,李清的腦海中,不斷的迴響著史十三的那句如刀子一般尖銳的話:“你又不是党項人,你操的又是什麼心?”的確,李清不是党項人,這一點,李清與梁乙埋不同,他始終認為自己是漢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漢人!但是,夏國王李秉常的知遇之恩,卻是同樣讓李清感於五內的,他心裡也希望能輔佐李秉常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然而,無論如何,李清逃不脫那個魔咒:“你又不是党項人,你操的又是什麼心?!”
樸素的種族感情、出生於文明中心的人類與生俱來的文化驕傲感、還有千百年來的風俗習慣留下的印記,讓李清始終無法從心裡否認自己是一個漢人,他也不願意否認這一點,甚至在潛意識中,還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
但是,在一個民族意識尚未完全覺醒的時代,一個“天下觀”尚未被“重華夷之防”的民族觀完全代替的時代,李清的心中,還有一種情愫:那就是諸夏文明中,一種“士”的情結。
什麼是“士”?
士為知己者死!
在宋朝時,李清不過是一個不受重視的低階武官,因為一次戰爭而被俘降夏,自負一身才華的他不肯輕易就死,卻也無法迴歸宋朝,只得期期以李陵自許;但是,在西夏的李清,卻受到意想不到的重用,直至有一天,終於成為小國王李秉常的親信!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李清而言,又豈能不想報答這位年青君主的知遇之恩?
月華清冷,長廊九曲。
月光將李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