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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更擔心的倒是講宗嶺的情形……”
石越勒住馬頭,望了李丁文一眼,卻沉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李丁文沉默了良久,才點了點頭。
石越見他贊同,不由微微一笑,當下又拍了拍馬,繼續向前走去。李丁文連忙夾馬跟上,又問道:“公子真的要準備上那道奏章?”
“自然要上。”
“鄉兵之制,自五代以來有之,只恐如今輕率難改。”
“仁宗以來,陝西一路,三丁選一,募為鄉兵。其後更是不斷增刺。但是在元昊擾邊之時,又何嘗得過鄉兵之用?渭州鄉兵,雖然素稱驍勇,但你我親身巡視所得,又當如何?真正能夠打仗的鄉兵,不過只少數弓箭手而已。朝廷的大臣們,貪圖的只是徵募鄉兵,可以節省軍費;同時又有合什麼兵農合一的古意,卻不知道這些鄉兵被徵募而來,其作用,不過是供邊境的官吏將帥們差使,甚至是用來走私!”
“走私?”李丁文不由一愣,他是一手年前的古人,縱然學問高明,也斷斷不會知道這個石越脫口而出的詞意,雖然這在一千年之後,這個詞的的意思人人皆知。
“就是回易。”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石越只得又解釋道:“邊境將領私役鄉兵甚至是禁軍,常私自與邊蕃進行茶馬等貿易,中飽私囊,在仁宗時已經下令禁止,但卻屢禁不止,反倒是愈演愈烈。”
李丁文對“回易”的意思倒是十分明白,不由苦笑道:“軍隊進行回易,利潤豐厚,嘉佑年間,賈逵令軍士回易,五十天內得息四倍;慶曆年間範文正守邊,用軍餉為本錢,用軍隊進行回易,得利息二萬餘貫。雖然此二人所得之錢,都是為了勞軍之用。但由此可以看出回易的利潤之高。”
“用軍餉為本錢,用軍隊供差使,卻不必上繳一文錢的關稅!”石越冷冷一笑,輕聲道:“難怪高遵裕發了大財——這件事情我暫時不和他計較,但是朝廷在陝西征募數以十萬計的鄉兵,卻是為了什麼?朝廷沒有得到一點好處,百姓們也被困擾!表面上充做鄉兵就可以免役,但是實際上呢?鄉兵卻白白成了地方守吏的僕役!表面上鄉兵只是農閒時教訓練,可實際上卻無時無刻不受差役!陝西路為什麼窮?那是因為陝西路的男丁們,永遠都在服役。”
“但是,公子如果請求解散陝西路的鄉兵,只怕會觸犯許多人的利益。鄉兵是遍佈全國的,陝西路開了頭,就意味羞全國的鄉兵,都難以再持久下去。而朝中一些利益受到觸犯的大臣與一些不名真相的大臣,必然都會竭力反對。破壞防秋,這個罪名只怕還沒有人擔當得起。”雖然知道石越的話正中鄉兵之制的弊處,但一想到如今朝堂上的形勢,李丁文就不得不出言提醒此舉可能引致的後果。
“不得罪人是做不成事的!”石越提高聲音說道,透過火光,可以看到他的嘴角緊緊的抿若,似乎也透露了他的決心之大。
“但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也一樣做不成事!”
“我意已決。我會去請求得到皇上准許,除沿邊弓箭手與沿邊州軍屯田鄉兵之外,解散陝西路所有的鄉兵。沿邊弓箭手的人數與訓練時間,都須請兵部嚴格限制。十餘萬沿邊州軍屯田鄉兵,待到西夏之事了後,也放還為民,土地賜予其本人。為了彌補解散鄉兵可能出現的問題,一併奏請朝廷允許沿邊州軍鄉里自發組織忠義社,受各地巡檢節制,協助防秋。”石越的目光有李丁文想像不到的固執或者說堅定。
“那邊境至少會少掉十幾萬人的鄉兵。而陝西全路少掉的鄉兵就會有幾十萬!”李丁文苦笑道,“這些鄉兵對於朝廷的確沒有一點用處。但是十幾萬人,僅僅這個數字,就會讓不明真相的人憑空產生多少不安?利益受到損害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