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張嚴,你也收過石越的禮物?”
“老奴的確收過。熙寧宰臣之中,不送禮的,只有文彥博、唐介、王安石、司馬光幾個人。其實這也是慣例,連韓琦和富弼,在仁宗的時候,聽說也送過的。不過老奴卻沒有資格收罷了。”張嚴自從仁宗朝宮中之亂起,就跟在曹氏身邊,自然知道面前的太皇太后,是不可欺瞞之輩。
“唔。”曹太后沉吟了一下,問道:“那你為何不替石越說話?”
張嚴笑道:“外臣們送禮,是前朝的書看多了,圖個平安無事。卻不知本朝祖宗家法,遠勝於前朝。老奴收禮,只是貪了這個便宜,也是怕不收禮反惹人忌恨之意。並非是收了禮,就要替他們講話的。娘娘一向知道老奴,卻是再沒有那個膽子,敢去議論朝政,品評大臣。”
曹太后點了點頭,道:“你跟了哀家幾十年,不要在老了的時候,把名聲毀了,還把身家性命也搭上。不過若由此看來,結交內臣親貴,倒也不止石越一人。只不過這一層上面,石越終是差了司馬光與王安石一籌,也不及文彥博。”
“內臣們見了文相公,腿都有點打顫,誰敢受他的禮?其實便是相公們的禮物,也沒有人敢當真全受了,必是禮尚往來。不是各宮的總管,也不會有份。內臣們也怕兩府的相公,若真的犯了事,被一劍斬了,到時候只落了個白死。”
“你還算是個明白人。”曹太后躺下身子,道:“昌王的‘病’,好了沒有?”
“還沒好呢。”
“有人去‘探病’麼?”
“倒是沒聽到有什麼動靜。不過昌王府這麼大,縱有個人進去,別人也未必知道了。”
“若沒有人別人去探病,過兩天他病還不好,你就帶哀家的旨意去探探病。”曹太后冷冰冰的說道,緩緩閉上眼睛,道:“哀家睏乏了……”
“是。”張嚴卻並沒有告退,直直站立著,沒有動。
曹太后半晌沒聽到動靜,略覺奇怪,閉了眼睛問道:“張嚴,還有什麼事麼?”
“是有一件事情。”張嚴的語氣略帶遲疑,“只是老奴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便是。”
“有人看見,有人看見柔嘉縣主,在今日六更左右,去了尚書省……”張嚴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饒是如此,聲音還是有點發顫。
“你說什麼?”曹太后霍的睜開了眼睛,嚴厲的目光逼視著張嚴,道:“你再說一遍。”
“有人看見柔嘉縣主,在今日六更左右,去了尚書省……”
“她去那裡做什麼?尚書省誰當值?”曹太后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不知道縣主去那裡做什麼,尚書省昨晚是石越當值……”
“膽大包天!”曹太后氣得身子直髮抖,好半晌才說道:“柔嘉是怎麼進宮的?”
“她昨晚陪皇后下棋,宿在皇后宮中。一大早,皇后不見了她身影,就差人去找,結果有人說……”
“這事有多少人知道?”
“皇后已經讓知情的人全部緘口。算上奴才,不過四五個人。”雖然知道太皇太后不至於殺自己滅口,但是說起這種宮闈之事,張嚴還是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在尚書省呆了多久?”
“不到十分鐘。很快就出來了。後來就出了宮。”
“去了哪裡?”
“不知道。”
“此事關係到皇家的體統,不可外傳。”曹太后畢竟是見過各種世面的人物,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但是從她微微抖動的手臂,可以知道她的震怒並沒有平息。
“老奴知道。且這件事,當是柔嘉縣主一時好玩。”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可外傳。”曹太后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