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蘇軾稱讚,雖然不過是一小小的教授,卻又得到文彥博、郭逵的另眼相看,經常就軍制改革發表意見與建議,每次建議,都很得皇帝的稱讚……李憲想起何去非的這些背景,便覺得這個人不便過於得罪,忙道:“賤臣原本計不及此,實是聽到官家以實戰練兵之論,才忽然想到,這原也怨不得何去非。尋常之人,又怎能似官家想得如此深遠?”
趙頊微微一笑,道:“你這是言過其實了。”他又看了一眼李憲與石得一,這才說道:“你們都起來回話罷。”
“謝陛下。”李憲倒還罷了,石得一卻早已跪得雙腿痠痛,這時如蒙大赦,謝恩站起來,嫉妒地望了李憲一眼,心裡頭恨不能便用目光將他烤死。
趙頊卻沒理會石得一,只向李憲說道:“既要從西軍中挑選精兵,你熟悉西軍,你說說,要調多少兵力入蜀?調哪些部隊合適?朕也聽聽你心裡經略使的人選。”
李憲悄悄抬眼,見皇帝熱辣辣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心裡一驚,方才心裡的那點輕鬆得意,頓時跑到了九霄雲外。看皇帝的神情,竟是希望他主動請纓,但是李憲口裡說得輕鬆,心裡卻是極明白的:益州的仗本來就不好打,若是內政糾纏不清,那就更加兇險。與其去益州打仗,李憲倒寧可攛掇皇帝再次向西夏開戰。這西南的功業,還是留給別人去建好了。但他心裡雖然打著小算盤,卻斷不敢讓皇帝看出半點來。他連忙將頭垂下,避開皇帝的眼神,假作沉吟,過了一會,方才回道:“賤臣以為,今在蜀之兵,有本地廂軍、鄉兵,有東南禁軍,有河朔禁軍,還有西軍,這些軍隊,倉促間無法退出益州,要能節制這五花八門的軍隊,還要懂得善用其力,單單是西軍出身的將領,只恐難孚重任。西軍將領多數看不起河朔與東南軍,而河朔禁軍亦免不了會猜忌西軍將領——臣愚見,以為經略使非重臣宿將不可。若不是在軍中素有威名,怎麼能鎮伏得了各軍將士?且若欲迅速見功,最好是要在西南或者南方打過仗,當年經歷過儂智高叛亂的老將……”
“你是說郭逵?”趙頊默然一會,搖頭嘆道:“郭逵老矣。”兵部侍郎郭逵雖然是仁宗朝名將,但是畢竟已經六十三歲了,因郭逵在英宗朝做過同籤書樞密院事,所以趙頊心裡早就打算這兩年內就讓他直接做兵部尚書,然後體體面面地致仕。實際上,趙頊現在的兩府,除了呂惠卿外,年紀都普遍偏大,這已經成為趙頊的一塊心病。
李憲不料自己還沒來得及把郭逵的名字說出來,便已經被皇帝否決。他這次卻沒能猜中趙頊的心思,因笑道:“廉頗雖老,尚善飯。”
“種諤是前車之鑑。”趙頊不待李憲說完,已經連連搖頭,道:“這事先議到這裡。明日朕要親自去樞府,朕要見見田烈武與李渾。”
“官家。”李憲與石得一都吃了一驚。
“怕什麼?朕不能一直被人矇在鼓裡。”揣摸趙頊話裡的含義,石得一的臉刷地白了,本來勸諫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只聽趙頊冷笑道:“唐康、田烈武的案子,不宜分開審理,著樞密院、衛尉寺和御史臺會同審理。石得一,你去旁聽。”
“領旨。”石得一慌忙又跪了下來。
“還有,你去宣一次旨,看在太后面子上,高遵惠之罪不問。”
李憲與石得一不由面面相覷,案子還沒有開始審,就已經把高遵惠赦免了,那麼唐康與田烈武擅調兵之罪,只怕也沒辦法問了。李憲心裡頭暗暗嘀咕,只怕這道聖旨,沒有人會替皇帝草詔。
李憲所料不錯,當天下午,知制誥就封還了辭頭,高遵惠到底沒能置身事外。而第二日,皇帝也沒能真去得了樞府——刑部尚書陳繹忽然得了急病,皇帝雖然派了翰林院的醫官去診治,但是陳繹年事已高,非藥石所能挽回,到了第五日上,便逝世了。為了安排陳繹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