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必理會。河套部族甚多,此時尚忠於西夏,遼軍便是到了河套,亦不可能這般快平定整個河套。便是西夏,雖力有不及,然終亦不可能置之不理。”石越緩緩說道,見種古與司馬夢求都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眼下便要一個合適的人選,迅速出兵河套,只要佔得立足之地,日後與遼主便有交涉之餘地。否則一旦遼軍盡有河套,我能拿何物去換?且有一軍至河套立足,亦可牽制遼軍,翼護平夏。”
“妙策!”種古都忍不住要拊掌讚歎。
“派兵急取河套?”王師宜目瞪口呆地望著章楶,“與契丹人硬碰硬打上一仗?”他目光興奮起來,但馬上想起一事,旋即黯淡下去,“然孤軍深入,蹈拱聖軍前車之轍……”
“王兄以為遼軍便敢真打麼?”章楶笑道,“縱然我軍孤軍深入,全軍覆沒,遼主便不怕我們進兵他的西京道與南京道麼?要打也只會是小仗,除非遼主派了一個不識大體的人為將。但遼主既想得出此策,又豈會隨便派個人來?”
“還是冒險。”王師宜一個勁的搖頭。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河套平原,同時插進去宋遼夏三方勢力,若不打大仗,簡直不可思議。“補給是個大問題。”
“補給?”章楶忍不住笑了起來,“去河套還要想著全靠後方運補給,那不如不去。我若是石帥,最多運一次補給,保證其不至於在冬天被餓死凍死便可。其餘的,只能自己設法。滅掉西夏前,焉有許多功夫來理會這邊角之棋?”
“最難者,在於擇將。”石越沉思良久,還是嘆了口氣。“苟不得其人,畫虎不成反類犬。”
“莫如下官親往。”種古考慮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派往河套的軍隊,必然是東線諸部的。因此,為了保證將領與軍隊之間熟悉,選派之將領也必是東線的。細數他麾下的將領,折克行風頭正健,此時調他前去,他難免沒有想法,畢竟那是沒得什麼功勞可立的苦差事,哪裡比得下將來攻靈州下興慶府之風光無限?更何況輕兵前往河套,人數必不能多,頂多便是三四千人馬,用折克行並不合適。吳安國雖然是個人材,但是種古卻擔心他一個忍耐不住,與遼軍大打出手,反而壞了大事。以吳安國的性格,統軍千里之外,誰能節制得住?慕容謙本來也可以,但是誰敢保證他的部屬到了河套不出問題?而且他與石越畢竟是親戚,亦不便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至於其餘諸將,更不足道。想來想去,只有他自己親自出馬,才能穩妥。
但他話一出口,便被石越否決,“不可。平夏須臾不可離種帥。”
“種帥此時須坐鎮平夏,平夏方復,千頭萬緒,多賴種帥。石帥以為何畏之如何?”司馬夢求心裡也不是十分有把握。
果然,他方一提名,石越與種古便齊聲反對,“不妥。”兩人都沒有進一步解釋原因,然而司馬夢求當然也知道其中癥結在哪裡。派遣到河套地區,雖然是邊遠之地,處境艱難,但同時正因如此,更易在部下中建立威信。兼之天高皇帝遠,手握兵權,節制一方,更容易形成割據之勢。如何畏之這樣野心勃勃的人放到河套平原,處在各種勢力之間,正是虎入山林,龍游大海,其勢必不可制。石越雖然惜重何畏之之才,但是他心中卻是時刻堤防此人。戰時固可讓他領兵,然而一到和平之時,石越便立即削其兵權。只不過石越做得更加隱蔽而富有技巧而已。司馬夢求對這一層意思,也心知肚明,他本來也只是想行權宜之計,但見石越與種古皆如此堅決的反對,便不再多說。
議事廳內,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
石越沉吟良久,在心裡一遍遍涮選東線的將領名單,忽然想起曾經拜見過自己的折可適,折可適此時的才華尚未充分展露,名聲地位皆不如吳安國、慕容謙等人,但是這個人卻畢竟是“歷史上”的名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