銖必較有辱斯文的學院,他們是絕對不會去的。也只有在石越發明軟筆的那一段短暫的時間裡,這裡的官員們才算是倒了點小黴。
不過,石越此時心情甚好,所以沒打算去編修敕令所打擾下屬們的睡眠,上了馬車後,石越吩咐了一聲:“回府。”便開始閉目養神。但他只閉得一會兒,便總覺得心裡掛著一樁事情,心煩意躁,怎麼樣也靜不下心來。如此幾番,發現無論如何,那個幽靈一般的念頭總是揮之不去卻又捕捉不獲,他乾脆睜開眼睛,苦苦思索自己究竟是發現了什麼。
馬車一路穿街過巷,因為石越極討厭那種官員出門清道的排場,所以也極少帶儀仗出門,他在陝西招募的親兵衛隊,在戰爭結束後,石越便利用自己的特權,將大部分跟隨自己的衛士安排到了西軍中。極少數隨他回京的親兵,也陸陸續續遣散,有的回了陝西,有的進入禁軍,有的則在官府當小吏。只是鑑於當年在陝西被行刺的經歷,加上他畢竟也是宋廷的二品貴臣,必要的儀仗與排場有時候必不可少,在潘照臨的堅持下,石越才最終留下了四個武藝出眾又極為忠心的親兵。所以在汴京,每逢石越出門,往往便是一駕馬車,四騎或五騎(加上侍劍)護衛相從而已。這樣的行頭,甚至還不如一個有錢的商人,在汴京的街頭實在太不出奇了。不過,這樣的作風,不擾民是不擾民了,但是行進速度卻會變得極慢,特別是從文彥博府到學士巷,要經過幾個鬧市區,路上人來人往,馬車的速度有時候還不如步行來得快。
如此隨著人流緩緩地穿行了大約二三十分鐘,冥思苦想的石越忽然一拍椅子,只覺靈光一閃,他終於想起他心裡掛著是什麼事了——文彥博、司馬光心裡肯定是有了巡邊觀風使的合適人選,才會這麼輕易與呂惠卿妥協的!呂惠卿以為他佔據了任命益州巡邊觀風使的主動權,但是他萬萬料想不到,這個人選,文彥博與司馬光心裡早就有數,這個人,至少是不會親附呂惠卿,而且一但推薦出來,能讓皇帝與滿朝的文武大臣都無話可說的人!所以,文彥博與司馬光實際上是隱操勝券!
石越仔細回想今日在文府的前後經過,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閃過文彥博與司馬光在不同時刻的細微表情變化,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推測。亦只有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釋這一切。
但是,這個人是誰呢?
瞬間,石越又怔住了。
文彥博、司馬光心目中的這個人究竟是誰?石越開始一次次過漏他認為可能被推薦的人選,又一個個地否決。有資格擔任觀風使的人很多,有能力勝負這個職務的人也不少,但是,在石越看來,似乎沒有一個人有必操勝券的把握。文彥博與司馬光固然能提出這些舊黨或者親附舊黨的人選,但呂惠卿手中同樣也有旗鼓相當的人選,在一個由呂惠卿擔任尚書左僕射的尚書省,這些人選並沒有優勢可言。
一時間,石越大惑不解。
他確信自己的判斷,但是如果不知道文彥博與司馬光究竟會推薦誰,他的判斷便算是正確的,也毫無意義。
對於石越來說,他最擅長的,便是料敵先機,事先盤算新黨與舊黨的打算,然後利用他們的矛盾推出自己的主張,從中牟取自己的政治利益。不過,隨著新黨與舊黨越來越遠離極端傾向而轉向溫和靠攏,他們便越來越會妥協;而所謂的“石黨”越來越壯大,石越的這種招數便越來越不靈便。畢竟,扮豬吃老虎的前提是你的實力不能引起別人的高度警覺。但另一方面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