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話的后妃們替她求情。整整一個月內,高太后與趙頊的耳邊能聽到的,幾乎都是為她求情的聲音……眼見著這位“乖巧”的三公主整日悶悶不樂、茶飯不思而日漸削瘦,最後連高太后的心都軟了。加上耳邊實在不勝其煩,最後高太后與趙頊才不得不答應下來。
“罷!罷!”前思後想,趙頊終於決定脫過眼前這一劫再說,他左右看看無人,把淑壽拉近來,放低聲音說道:“三娘定要想去,朕也準你……”
他話未說完,淑壽已然破涕為笑——趙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繼續說道:“不過,你不能說出去。你悄悄去找十九姑,便說是朕的旨意,令她悄悄帶你去看白象,不許聲張!”他話音方落,卻見淑壽已經又撇起嘴來,“父皇騙人,無憑無據,十九姑姑才不肯信我的哩!”
趙頊不禁臉一紅,他的確打著將麻煩先推給柔嘉的主意,不料卻被女兒揭破,只得說道:“朕叫李向安找幾人陪你去見她便是。”
淑壽這才又高興起來,裝模作樣向著趙頊一斂衽,稚聲稚氣地拖長聲調說道:“謝父皇隆恩!”
趙頊見她這般模樣,忍俊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淑壽心願得逞,一把抱著趙頊的脖子,又笑又鬧更是沒上沒下起來。
趙頊好不容易才又安撫了淑壽,正待重新去釣魚,剛剛轉過身去,便聽園外傳來李向安尖聲尖氣地稟報聲:“陛下,李憲、石得一求見。”
“宣。”趙頊無可奈何地扔下釣竿,一面對淑壽道:“你先去找姑姑們玩吧。”
目送著淑壽興高采烈地離去,趙頊心裡頭竟泛起一絲惆悵。他沒有去看跪在跟前的石得一,只是拿眼角瞥了一眼李憲,道:“你們見過唐康了?”
李憲嚅嚅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他職分雖然比石得一高,但這件差使,卻是石得一為主,他只是奉旨去“聽聽”而已。而且李憲也頗有自知之明——熙寧俗傳有“五貂璫”,他李憲節制方面,手握重兵,官爵既高,表面上亦最風光;但相比之下,王中正不僅長居京師用事,而經常替皇帝赴各地差遣;宋用臣負責督責京師一切工程建築;李向安長期負責宣敕、服侍皇帝起居,三人之恩寵其實都不在自己之下;但最讓李憲忌憚的卻是跪在他旁邊這個石得一。兩年之前,前任勾當皇城司宦官致仕,石得一執掌皇城司這個要害機構,他一改往任“無為而治”的方針,將自職方館與職方司成立后皇城司那埋塵已久的間諜功能又重新發掘了出來。他給皇城司的探事兵吏規定“功課”,要求每人每日必須探得多少件事回報。一時間搞得京師烏煙瘴氣,人人側目,稱得上是權勢熏天。不僅僅臺諫對他大為不滿,彈劾不斷,甚至連兵部職方司也因為他手伸得太長而多有矛盾。但皇帝認為他是忠奴,呂惠卿要借他來打擊異己,兩府又頗有一些大臣明哲保身,竟然沒人奈何得了他。他也因此更加氣焰囂張。李憲雖然遠在陝西,但他的家屬親戚都在京師,正好在皇城司探事範圍之內,誰都難保家裡沒有人有個不法之事,若每一樁不怎麼光彩的事情都被報到皇帝耳裡,日積月累,憑誰也受不了。更何況他在外領兵,尤其要加倍小心。李憲雖然心知石得一這樣下去必定沒有好下場,但他卻也絕不願得罪他。
當下他只是靜靜伏在地上,聽石得一回報道:“回稟官家,賤臣等奉敕至御史臺獄問話,依聖旨,無他人在場。臣問:可知罪?唐康答:罪臣知罪。臣問:為何擅調禁軍?唐康答:事起倉猝,不得不爾,若待請復,必貽誤軍機。臣問:田烈武、趙隆、李渾為甚竟予兵給你?唐康答:田烈武有忠義,且與罪臣有舊,故不惜死;趙、李實不知情。臣問:為何擅殺降?唐康答:罪臣非敢殺降,是擅殺叛卒。一則激於義憤,一則恐兵力不足,貽為後患。臣問:田烈武、趙隆是否知情?唐康答:田、趙實不知情,謝罪摺子所言,無一字虛言。罪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