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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部分

也許是因為司馬君實已經明白,新黨一定會存在,呂惠卿的教訓告訴他,與其將新黨交到別人手裡,還不如交到王安石手中……

也許是司馬光與王安石在私下裡已經完全恢復友誼……

也許是……

石越願意為司馬光找出一千種理由,但他心裡卻非常明白,這些絕不是主要的理由!

他記得司馬光看自己的眼神……平淡,平淡,但卻讓人覺得其中有著沒有說出來的千言萬語……

石越不能不面對這樣的現實——司馬光之所以願意接受拜王安石為平章軍國重事,理由就是因為他石越!

不必過多的尋找理由來自圓其說,石越的直覺,便能確信無疑。

一方面,司馬光力薦石越為右僕射,與他通力合作,絕無半點保留;一方面,司馬光不惜做出巨大的犧牲,也要防範石越……

看起來是如此矛盾,卻偏偏就是事實。

舊黨是無法接收新黨那接近一盤散沙卻不可忽視的殘餘勢力的,王安石成為平章軍國重事,至少可以阻止這些人投向石越。

不過,石越也很難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再去勞神猜測司馬光的用心,也已經沒有意義。

哪怕只是為度過眼前的危機,石越也需要司馬光的支援。再也不能搞黨爭了!

石越使勁搖了搖頭,便覺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只聽到車外侍劍喚道:“相公,驛館到了。”

石越“唔”了一聲,侍劍已掀開馬車的門簾,石越躬著身子,方探出頭去,便見驛館之外,車馬輻輳,排在驛館外面的馬車,足足有一宋裡之長。這些馬車,既有由河套駿馬牽引、裝飾得富麗堂皇的;也有用騾子牽引,極其簡陋的;甚至還有一些人是騎驢代步……所有這些車馬騾驢,將驛館前面的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此情此景,令石越亦不由得苦笑,卻聽侍劍在旁邊笑道:“相公,驛館的大門關著呢!”

石越聞言,忙遠遠望去,果見驛館的大門緊緊閉著,顯是王安石在閉門謝客,但門外前來謁見的官員士子,卻並不肯輕易死心。這也難怪,自呂惠卿辭相出外,雖然暫時沒有巨大的人事變動,但朝中新黨官員無不自危,人人都擔心舊黨藉機清算,將新黨全部逐出汴京。王安石尚未抵京,新黨中便已經是謠言四起,人人都將希望寄託在王安石這位前宰相的身上。這關係到每個人的官帽,自然也不是王安石閉門謝客,便可以令他們打道回府的。

石越笑著搖了搖頭,吩咐道:“侍劍,去把我的名帖遞進去。看來,我們只能走過去了。”

*

王安石站在驛館客廳外的階梯上,望著石越,心中不覺百感交集。十年時間!十年之前,他並不曾想過,此生還有多少機會再見著石越。十年時間,也可以讓許多恩怨看淡——在十年前,他怎麼敢奢望司馬光親自寫信請他復出?!這十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改變了太多的人。

今日的石越,比起十年前的石子明,也發生了許多難以形容的細微變化。王安石第一眼見著石越,便已感覺到石越身上的這種改變,但是他卻也很難說出究竟有什麼不同之處。也許,是石越的氣質,越來越象一個宰相,真正的宰相!

一瞬間,王安石突然心裡一陣酸楚,他情不自禁不住地想起了自己的愛子王雱,如果王雱還活著,不知今日又會是何模樣?

石越也遠遠地望著王安石。相比十年前離開汴京之時,王安石的鬚髮已然花白,臉上的皺紋也更深更多了,他的頭髮與鬍子都顯得有些凌亂,不修邊幅的習慣並沒有多少改變。但從精神來看,王安石卻比司馬光要好得多。他的眼神依然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視;當他站在石階上,儘管身著常服,卻仍能令身邊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