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鳳自然是盼著自己早登相位,他做為自己的心腹,自然水漲船高,好出一口一直被桑充國、唐棣等人蓋過的惡氣。宰相之位,自然是他呂惠卿夢寐以求的,但是此時……
“履善,做事不可衝動,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呂惠卿抬起頭來,躍入眼簾的是一幅自己的手書:“小不忍不則亂大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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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汴河坐船,直抵揚州,雖然一路上淮南東路的官員士子們早已得訊,想要沿途邀請,會一會名滿天下的石子明,但是低調而行的石越,自離開汴京後,就沒有擺官船的架子,一路靜悄悄地順流而下,倒是非常順利的到了揚州。然後石越便不肯繼續坐船,改行陸路,想要過一番微察私訪的癮。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石越才深深明白自己是中了武俠小說的巨毒——在汴京、揚州這樣的大城市倒還不覺得,客棧酒樓遍地都是,但是一出了這些大城市,要找一家客棧,那是純粹靠了碰運氣。石越終於知道原來古代的廟宇,竟然還有旅店的功能,一路上除了住沿著官道的驛站之外,大半倒是住在廟宇裡。
“大哥,為何過了太湖之後,你似乎一日心事重過一日?”韓梓兒終於忍不住相問,石越緊鎖的眉頭也不止一天了,連司馬夢求和陳良,也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點兒也不似在揚州之前談笑風生的情景。
石越驅馬近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也許我只是杞人憂天,妹子不用擔心。”
“大人,只怕不是杞人憂天。”司馬夢求適時潑了一盤涼水。
“子瞻大人應當不至於瞞報災情,我讀過之前的奏章公文,都說兩浙路旱災已經得到控制,本路無一個流民。”石越也不知道是在替誰寬心。
“沒有一個流民並不難,兩浙路本是產糧之區,自錢氏起,這裡太平之世便遠長於別處,百姓家家都有餘糧,一歲之災,再加上官府賑濟,斷不至於有流民的。”
“子柔說得不錯,何況子瞻大人只管杭州,這裡還不到杭州境內。只是自過太湖以來,田地裡莊稼稀零,許多的田地幹沽,那麼災情就算得到控制,情況也絕沒有那麼好就是了。”
“不錯,大人,你看那邊,若在彼處蓄水,自可以灌溉這一片田地。如此放任,自是百姓已無餘力,而官府卻殆於組織之故。”陳良一邊說一邊嘆氣,若非在馬上,幾乎要跺腳了。
“大哥,天子既將這一方託負給你,你須得救這一方的百姓。”韓梓兒一向深信石越無所不能。
“放心吧。眼下也只能到了杭州再做打算。”石越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韓梓兒。
其時杭州下轄九縣:錢塘、仁和、餘杭、臨安、富陽、於潛、新城、鹽官、昌化,戶口達到二十萬。石越早先查閱典冊,知道全國戶口千餘萬,成年男丁三千餘萬,平均每戶男丁將近四人,而杭州雖然有戶二十萬,男丁卻不到三十萬,平均每戶不到兩人,因此知道此處風俗與中原北方不同,百姓往往以小家小戶立業,又民間風俗趨利,富庶雖然不及揚州,卻也往往過於北方。石越本以為蘇軾在杭州為官幾載,據說浚清西湖,興修水利,簡政寬民,頗有治聲,唐家在淮浙一帶也是經營數年,自己上任之後,便可有一個好的基礎,真正有一番的作為,不料人還沒有進杭州,眼底所收,已不容樂觀。
這一日行來,杭州城北門已入眼底,官路上行人也漸漸熙攘,司馬夢求知道一行人既帶著女眷,似石夫人這樣的身體,斷然耐不得緊趕的,因揮鞭指著前處一酒旗飄揚之處,笑道:“大人,我們不妨在那邊歇歇馬。”
石越點點頭,“也好,只不過不要驚憂了百姓。”
“我們理會得。”一邊約束了家人,一行人便往那個路邊的小店趕去。
到了酒旗之下,石越這才發現杭州畢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