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三姨娘死時,我看著你冰冷絕情的眼神,覺得自己好幸福得了你全然的愛,縱然有二姨娘與四姨娘,可是你依然寵我有加,甚至於我暗中給三姨娘下毒,你知道也不過問,我以為你是愛我的,當年你攜帶兄弟入京,寒餓交加,我於街角一眼看中了你,然後傾然交心,你劍挺般的眉宇帶著淡淡倨傲氣……”柳氏細聲呢喃著,然後閉上了眼。
冷丞相卻在柳氏開口時,眉宇一沉,對田管家一使眼色,田管家端著酒上前。
柳氏亦沒有掙扎,她躺在床榻上,眼中沒有絕望,相反她笑了,在毒酒流入王髒六腑時,她笑了,如冷言諾離開之前時那般明豔的笑,沒想到,在她人生彌最後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冷言諾。
那笑容明亮鮮豔,曾經也有一張那樣的笑臉,她每笑一次,她就痛一次,可是如今,她不痛,甚至很高興。
她,是知道的吧……呵呵,自以為聰明的人其實早已踏入別人的陷阱,卻猶不自知,如自己,如…。
屋外陽光似乎很是刺眼,那一抹光突然就透過窗格紙映照進來,照進床榻上不再睜眼的柳氏。
柳氏的一生就這樣近乎冷清的,悽慘的,絕望的,又安祥的離開了。
看著緊閉雙目停止呼吸的柳氏,直到再三確認後,冷丞相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不準任何人進這院子。”冷丞相冰冷的話語淡淡響在空氣中。
……。
“璃王妃,柳氏死了。”一座別院裡,五姨娘對著面前的冷言諾道,聲音裡難掩喜悅與激動。
冷言諾對於五姨娘的表情毫不在意,只是望著院子裡那一株飄搖的小花輕喃道,“死了。”陳述無疑問。
“嗯。”五姨娘點了點頭,“我終於報仇了,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死了,聽田管家說柳氏是受不得丞相休妻,又自覺無顏面對世人,引咎自殺的。”
冷言諾看著五姨娘那眼底流轉的喜悅,以及一絲不言而喻的微妙情緒,而後一笑,“冷丞相最近對你好嗎?”
五姨娘點頭,“很好。”五姨娘說話間,想到什麼低下了頭,而後又抬起頭對冷言諾道,“老爺沒有將柳氏之死這訊息透露出去,想必是還給柳氏留著臉,放心吧,我會讓老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但是眼下我也得趕緊回去,不然會引起懷疑。”言罷,給冷言諾一跪恩,退了下去。
“小姐……。”香葉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卻被冷言諾抬手阻住。
……。
而今日,藍子進京。
寬大的馬車打著藍家標誌風格獨異的進了京。
藍家是古武世家,百年前曾經陪著天慕開國之帝一起打下大好江山,江山初定,藍家忠心,然而先家主去世,後輩人才濟濟,對於當年的風中血雨早就忘得一干而淨,爭名逐利,更有壓主之象,一些子孫不濟的,尋花問柳,欺壓民眾…。一時間弄得民聲載道,藍家名聲也直落千仗,直至三十年前,世人仰讚的先璃王不知與藍家談了什麼,藍家最後竟在那樣聲名鼎盛之期甘願退隱,且不攜朝廷一絲一毫。
在當時也很是讓百姓震憾議論了一把。
而藍家的退隱也的確讓天慕又再度恢復清明,似乎也無人在意藍家為何要退離朝廷。
也正因此,璃王府聲譽,直至先璃王去逝,如今璃王雖然體帶寒毒,少於出門,除了他的身份,依然在百姓心有獨特的地位。
馬車裡,藍子依舊蒙著面紗,馬車兩邊掉著長長的金絲穗,簾慕不過亦是輕薄紗布,於是行人只見寬大馬車裡,有女窈窕多姿,膚色雪瑩,在面紗裡,朦朧若現,更引人之趨往。
“小姐,信已遞交皇宮,我們此次又未攜帶過多家武,想必天慕新皇不會對我們有過度制衡吧。”馬車前粉衣女子低頭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