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是豆腐的發源地,自然對豆制口情有獨衷,什麼雞汁豆腐腦啊、冷拌嫩豆腐啊、活魚穿豆腐啊、紅燴豆腐塊啊……每每想著都流口水。可偏偏北方的豆腐與家裡不同,不白髮黃,不嫩到捏了就碎反成塊渣狀,不軟滑幾無香反透著濃濃豆糟味。
這一會聽到一口家鄉音的小姑娘賣豆腐腦便再也忍不住,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主子加奴才的實在不知道要叫幾碗,便打發小姑娘與她父母先送七碗去酒樓包箱。
劉寶兒在前面領路,夏桃高興著一偏身,便見對街裡似乎站著一人看著自己,定睛一看,盡然是他。
人群由二人間不過十米的距離間來往,卻像是流向不同方向的河流。
有些人你見了,是還緣。不見,是輪迴。其實見與不見,都是枉然。
於是便想:有些人你愛了,是借緣。不愛,是經途。愛與不愛,卻是兩種人生同一份傷悲。
於是轉身,於是離開,眼眶猶溼。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與胤禛。
有人向天要借五百年的壽命,
116、第一百一十四章 桃滕繞胡楊 。。。
而她借了一斷從無到有的愛情。她與他的愛情從未開始已不知要怎麼輪迴償還,而她與胤禛的呢?是不是註定要用下半生的孤單來相抵?
沒有回頭。卻也抹乾了眼眶。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今天,今天!只要今天這愛還是屬於她的,她便一定要好好珍惜。
於是輕快地上樓,連步子都飛輕了起來。
“見了性音大師你為何相笑?”等著從廣濟寺回來,胤禛便開口問著替自己換衣的桃花。
夏桃弩了弩嘴,暗自非議了一番老四的三隻眼:“我只當是什麼高僧,看看也不過如此。”
胤禛理著袖口坐於榻上,挖了她一眼道:“你是婦人之鑑。那性音大師只是由外表來看便知是極有休為之人,我雖聽他禪禪不過了了,哼,卻是非同凡想。”
難得聽老四這麼有興致開口夸人,夏桃拔拉拔拉腦袋,似乎關於雍正的記憶裡真的有這麼個和尚與之有“染”。
“哦——?怎麼個非同凡想?你真相信佛呀道啊的?”她一屁股挨著他坐了。
“呵呵。”胤禛把她的一雙冰手握在自己的大掌裡,“什麼佛、道,不過人畫之以敬天而已。不過,如果神佛可以靜心,拜之以慰又如何?”
夏桃皺著眉頭:“你既然不信又為何裝著信呢?”
“裝?”他挑眉相看,“爺什麼時候裝過?拜佛自然敬天,敬天自然拜佛,不過常態而。”
想見桃花皺眉、擺首、一臉子胡塗,胤禛也不說破,自樂著暗自回味性音的憚理。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眼看她面孔糾成一團,胤禛單指點了點她的額心:“好了,反正你也是不懂。天色不早,還不去給爺做飯去。”
夏桃吐著舌頭起身,看看已側躺在榻上假寐的某某四,邊非議著邊往外走:“吃吃吃,就知道吃。”
胤禛想見著她消失在內簾之外,才收回了笑容。
他看見了。看見了他們的搖街相望,看見了她的毅然相背。也看見了,她抹著眼眶的樣子。
他很想立時舉劍把年希堯橫斬為十八段,他很想立時搖晃著她的肩頭質問她是不是還對他有情。
可他什麼也沒做,好好回了府,好好與她親嬉。他知道他再放不開她。即便她對年希堯仍是有情,可只要她現在愛的是他,他也可以裝作什麼也未看見。
愛一個人能有多大的改變?他本不知道,現在也還預見不了。他只是不停地深陷、不斷地放縱、不悔地沉淪……太幸福的東西便再難放手,便是割肉以喂,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