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希望他幸福。只是——也要他本人願意才行。有時候,別人的好意或許反是本人的困繞。”要什麼不要什麼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他人又哪裡操持得了。
一個極冷的冬日,夏桃坐著馬車便進了園子。
圓明園的大掌事仍是鳴音的男人。而隗石已升為二掌事多年,他本是夏桃的“弟弟”,又是年側福晉提升的,加之為人老實忠厚,雖然沒什麼聰慧到也做的顯些能耐。
夏桃立在偏角見石頭沉穩處事,不由心慰而自怨。自己把他從山林子裡帶出來,卻錯過了太多他的人生,這便是人與人不可明狀的遇見與分離。只是在那一段時間裡遇見的人,卻無法相挾著走完餘生。
隗石陪著夏桃在種滿桃樹卻寒冬無綠的悽木間走動。她穿一件極純極好的狐裘衣還是當初那個容顏卻又明顯更為靚麗了,不再是裹著他打來的那件雜貂皮便很幸福的那個隨意女子。什麼東西沒變,什麼東西又變了,他只是說不清。他喜歡當初那個什麼都無所謂的女子,也一樣喜歡現在更為美麗而幸福的女子,可為什麼會心酸呢?那個衣裳破碎的女子第一次現於視線之時,他便喜歡她了。那些一點點相處的日子、為她生為她死的艱難日子、離開王府隱於林中的簡單
128、第一百二十六章 幸福是放下的袍袱 。。。
日子、因她而得的好日子……可為什麼生活不再相愁的轉眼之間,她卻已遠離於他連個背影也叫他難見?
如果當初不上京,是不是就能不同?
有多久不曾像這般,只兩個人在一起。
“石頭,這些年,你幸福嗎?”
幸福?隗石不知道什麼是幸福,所以他的眼神裡全是直白的迷惑。
對那時候的大多數人來說,生活只是本能,無關於幸福。便是現代,幸福與不過是一點點的奢求和一次次的妥協相重。幸福終竟是什麼,大多數人根本不關心,不意去關心。只有夏桃這種衣食無憂的清閒之人才會去自擾尋煩。
夏桃失覺一笑。
“石頭,你後悔和我從山裡出來嗎?”
他搖頭。雖然他們相處的日子越加少了。
“你後悔因我受得苦嗎?”
他搖頭。雖然失去了一條腿的健全。
夏桃卻已淚腺上湧,只好低著頭盯著凍寒的黃土。
“你想回家嗎?”
他突然不動了,瞪大著眼睛望著她,半天才哽出一句:“你要我回去嗎?”
夏桃突然就眼淚下落上前擁住了隗石輕泣而出:“我不是要趕你走……我只是想你開心一點……如果離開我能叫你開心點……”
他喜歡她的擁抱,卻不敢回以相擁。她現在活得幸福,他看得見,現在的她比當初那個她神彩了不知多少,雖然逃離王府的那段日子她也開心得像個鳥兒卻不如現在連一個笑都綻著一種無名的風情。隗石知道,那就是雍王爺給她的幸福而他給不了。於是痛著,也幸福,為自己痛更為她幸福。即便不能每日裡都見到她,也知道她就在那裡與給她幸福的男人幸福著。
“我哪也不想去……就這樣……我就開心了……”
夏桃便更為心酸而自責。
感情是無形卻不能承受的空間,多得一分便抽離一分的氧氣。如果不能無心抗破,如果不能焦慮相報,便永遠像個美麗的袍袱般甜蜜而沉重。
不記得怎麼與他說結婚之事,不記得怎麼與他說那些挑選出來的女子,總之最後等她坐在清暉室的暖閣裡,隗石已是同意娶妻成子。
人是何其殘酷的存在。明明知道他不願意卻還是要那個老實巴焦不懂拒絕的男人承諾妥協。可錯了嗎?是誰錯了?是他愛錯了?還是自己太壞了不能愛上他?或者——可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