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並不甚擔心。
曲非煙沿官道出了湖南,又折向北方,僱船自大江橫渡,只數日便行至了河北境內,一路上那“三尸腦神丹”雖發作了數次,雖是頭疼欲裂,難以忍受,卻也再無什麼別的症狀,她思及除死也別無大事,心中也便漸漸寬了。
一日傍晚之時,曲非煙終行至了平定州畔,此處景觀極為雄奇,四周都是高聳的巖壁,一道丈餘寬的小道蜿蜒夾雜在其間,要上黑木崖便唯有自中穿過一途。她方自漫步其間,卻驟地看見前方有四道身影,將那本來便不甚寬的山道擋了個嚴實。當頭的那名青年只二十歲左右年紀,身材魁梧,劍眉朗目,容顏甚是俊逸,一翎藍衫上卻盡是灰塵。與他對峙的三人一個是身材矮小的男子,一個是滿面虯髯的大漢,另一名卻是須發花白的老者。三人都身著黑衣,腰間束著青帶,作江湖人士打扮。曲非煙站得頗遠,卻只隱隱聽那青年冷笑道:“李閡那閹貨勾結韃子,對軍情隱瞞不報,我殺他又有何錯?”那老者哼了一聲,陰□:“李閡身為東廠之人,即便真的有罪,也輪不到你這小小參將來執法!你以下犯上,罪該萬死。若你現在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保個全屍!”那青年沉默片刻,忽地面露惶然之色,顫聲道:“若卑職當真束手就擒,大人可否在劉公公面前幫襯一二?”那老者哼了一聲,面色微緩,方欲說話,那青年卻驟地如豹子般竄起,右手長刀猝地彈出,漾出一片雪亮的刀光,直直指向了那三人中的矮小男子!
那矮小男子的武功在三人中本便是最弱,又未料那青年會出手偷襲,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長刀穿心而過!但他驍勇之極,心知今日已是無幸,竟是悶哼一聲,生生挺身向前了半尺,伸手向那青年的頸中扼去。那青年冷笑一聲,一腳踢在了那矮小男子的胯骨之上,將他硬生生地逼開了幾步,但那刀刃被他胸骨卡住,一時間竟是無法抽回。那青年當機立斷,鬆手棄刀,右肩一縮,卻是正避開了那老者自旁刺來的一劍,那虯髯大漢正到此時方自反應過來,怒喝一聲,一刀向那青年頭頂劈下。那青年冷笑了一聲,竟是對迎頭劈下的利刃不閃不避,猝地欺身向前。那虯髯大漢微微一愕,卻是不欲和那青年拼命,脫手將長劍擲出,腳下卻是倏然後退。此刻那青年想要避開已是萬萬不及,但他身形敏捷之極,身軀猛地一旋,竟是勉力避開了前心要害,但那長劍餘勢未竭,卻依然還是自他右胸直穿而過。那虯髯大漢大為得意,心中方自一鬆,卻驟覺胸前一痛,那青年竟是連人帶劍地欺入了他的懷中,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柄匕首,狠狠釘入了他的前心!那老者大驚失色,他性格油滑,此時見二位同僚慘死,雖然見那青年也自重傷,又身無武器,卻還是唯恐他情急拼命,轉身遠遠避了開去。忽地那青年“啊”的慘呼一聲,竟是仰天摔倒,抽搐了幾下,便再不動彈。那老者回首望來,頓時大喜過望,轉身奔了回來,向那青年的鼻端探去,卻忽覺胸前一痛,竟是被一枚銳利的髮簪深深刺了進去!那老者慘呼一聲,反手一掌拍了出去,他要害受傷,擊出此掌後已是再難支援,身軀搖晃了幾下,終於頹然倒了下去。
那青年被他掌力推出數丈,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重重喘息了幾聲,伏在地下再不動彈,胸口鮮血汩汩流出,將地面染的一片通紅。那三人的武功其實均不在他之下,若非他智計卓絕,又渾不畏死,絕難以一人之力抵敵。他雖連殺三人,卻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雖未身亡,卻也是受傷極重。此刻他既已昏暈,胸前傷口又尚未止血,恐怕只過得一盞茶時分便會失血過多,再不能救。曲非煙隱在一旁將四人相鬥情形看了個清楚,她雖是堅韌果決,對敵手毫不容情,卻也並沒有狠辣到對重傷之人袖手不顧的地步,外加又對這青年的智謀勇略都極為佩服,因此只略一猶豫,便走上了前來,隨手拂了那青年身上的幾處穴道,那“蘭花拂穴手”著實是非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