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開口道:“數日後女真努囚來攻遼陽,戰守之策,請在座列位各陳高見。”
張銓稟道:“為確保遼陽萬無一失,卑職已向護城河灌滿了太子河水,水深達到兩丈有餘。在護城河外,加挖了三道丈八深的壕溝,均注入太子河水。只是天氣漸冷,水面已結薄冰,再過數十日必將全部封凍。槍炮火器弓箭灰瓶擂石等防守禦敵之物,盡是多多益善。如此一來,遼陽可穩守半年。”
督餉郎中傅國出列道:“卑職以為,努匪兵勢正熾,強悍無匹,薩爾滸之戰已顯其威。憑心而論,遼陽承平日久,軍士未經戰陣,我方實力及士氣皆不如敵。如若硬碰,無異犬與虎爭,將信王萬金之軀陷於絕地。不如趁敵鋒未至,先期撤走,到廣寧(今錦州)安身,與熊督師合兵一處而確保廣寧。”
朱由檢還沒表態,傍邊張銓越聽越不是味。還未開戰先言撤退,心中勃然大怒,氣得站起來罵道:“一派胡言!虧你還飽讀聖賢書。遼陽池深城堅,糧秣充足。未見敵面先行棄城而逃,朝廷養你何用。有辱國體,無恥之極。”
傅國不顧朱由檢有何感想,也不管上司張銓喝罵,依舊直陳己見,“不可為之事莫勉力為之,大人當為國儲存實力,愛惜將士生命,又使遼陽不受兵禍戰火,有何不可。”
朱由檢心中一嘆,真沒想到精銳如關寧軍,居然也是如此不堪,不由怒從心生:“大敵當前,一不可輕敵,二不可怯戰。食君俸祿,守土有責。來人,將這亂我軍心之人推出去砍了。”二個錦衣衛上前將傅國捉小雞似的拎了出去。朱由檢心中又是一嘆,沒法子,只好借傅國的頭顱一用。不殺他無法立威,堵不住眾人逃跑的念頭。
文武官員見信王一言不合斬了傅國,再也沒有人敢上前輕言撤退。
遼陽巡按御使張銓見機甚快,忙起身說道:“努匪固強,然我大明將士亦非弱輩,憑險依城據守,又怕他何來為軍便要打仗,努匪也是凡人,一刀一槍戰場上見,未必就輸於他。何況還有二十門紅夷大炮助陣,這遼陽城固若金湯,便是努匪的墳墓。”
朱由檢深知鼓舞軍心的重要性,見張銓出面應和自己,點了點頭說道:“敵我兩軍相差不太,我等只要憑深壕堅城緊守住遼陽城,在攻防中消耗努匪之兵力。待其損折大半,挫動銳氣後,再出城擊其殘餘,可穩操勝券。”
不料奉集堡總兵朱萬良不失時機應道:“信王所言甚為有理,請將我堡內五千人馬撤入城中,加強防衛力量。” ;朱由檢來時仔細研究過地圖,奉集堡正是後金進攻遼陽之要衝,這位朱總兵在瀋陽之戰中吃過敗仗,信心不足,擔心先被後金吃掉,想借此機會躲開。威寧營總兵姜弼一聽立時慌神,因為他的防區地處後金進攻的第二道防線,如果奉集堡守軍一撤,他的威寧營即首當其衝,他當然不願先與後金硬碰。忙上前緊接著說道:“信王殿下,如集中兵力堅守遼陽,威寧營五千人馬也應入城佈防。”
朱由檢一聽登時頭大如鬥。如果連棄奉集堡、威寧營,外圍盡撤,遼陽門戶洞開,放敵軍長驅直入,豈不等於讓女真軍隊更肆無忌憚。那范文程真不簡單,設了這個圈套讓自己一腳踏進去。遼陽城如此防守,不亡豈有天理。朱由檢不由得暗恨自己太草率了,早知道遼陽城守將如此不中用,還不如向熊督師借幾名猛將。來時滿腔豪情,似臘月冰霜,被人潑了一蠖滾水,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