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了點招攬之意。宋應星本對科舉無甚把握,心想考完若是名落孫山,回鄉謀個書館,教幾個小童,好養家餬口。信王延請入府做幕僚,那是再好不過,當下答應下來。問到涂紹煃志向,一便是能為官,二則想開家大書局,以承父志。朱由檢微笑不語,心想此人心直爽朗,開個書店給他經營也是不錯。許久沒有這樣放鬆,朱由檢興致甚高,連聲喚店小二添酒加菜。張掌櫃從店小二口中得知那小公子是信王,不由得大喜過望,親自來做陪,酒水菜餚流水一般送上來。不料那酒雖然不烈,但是後勁悠長。張掌櫃海量自不必說,四人中除了朱德雍身負護衛之責,不敢貪杯外,朱由檢、宋應星、涂紹煃各懷心事,他鄉遇知已,酒入愁腸,都喝了個酩酊大醉。還好明月夜見二人久去,深夜不歸,放心不下派了家丁來尋,這才將三個醉如爛泥的酒鬼揹回王府。
次日朱由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還是覺得頭重腳輕。心想喝酒誤事,今日肯定是耽誤了早課,怕是要惹先生不快,正在暗自懊悔。明月夜端了碗醒酒湯,笑嘻嘻地走進來,說道,“柳泉居院張掌櫃等在門房一上午了,怎麼勸說也不肯離去,說是信王答應給他題字。”朱由檢疑惑道:“題什麼字,我怎麼不知道?”明月夜掩口忍著笑道:“你昨天把人家店名給改了,新取了個名字叫天然居,倒是很有新意。還說要給他寫一幅楹聯,什麼天然居,天上客的。我看那柳泉居的老闆是賺大了,一桌薄酒換了信王一副墨寶,這等手段他們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檢哥兒昨日不是親口答應他的麼,怎麼酒醒了什麼都忘了。”朱由檢撓了撓頭,依稀想起來有這麼回事,沒奈何喝了醒酒湯,找來筆墨給張掌櫃題字交差。第一回給人寫字,不敢有所懈怠。宿醉之後,倒也是筆走龍蛇,字字鐵劃銀鉤寫成一個上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自己欣賞了一會頗覺滿意,臉上泛起惡做劇的笑容,心想這也許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做第一回盜版,只給寫個上聯也讓張掌櫃頭疼一回,找個能對仗工整的下聯恐怕不太容易。簽上大名,蓋上墨寶,喚小廝捧了送到門房。心想從今以後,恐怕有無數的煩惱找上門來。 ;卻沒注意到明月夜看他的眼神,有些痴了。
天剛亮宋應星就起床回客棧取了行李。科舉對他來說只是為了獲個一官半職的謀生手段,行囊裡未完書稿才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須臾不敢離身。多年的科舉生涯,歷盡艱辛跋涉萬里,看到的只是官場的黑暗和儒學害人。本想此生學沈括安心著書立說,不料卻在京城遇上了知已,畢生所學有了用武之地。信王年紀雖輕,但那份自信、那份尊重、那份親和卻讓他感動,內心中燃起對前途希望之火。將畢生所學售與帝王家畢竟是那個時代士林唯一的夢想,這使他毫不猶豫加入信王幕府。
回到信王府住處放好隨身物品,涂紹煃仍在客房宿醉未醒。早有小廝等在門口,見他轉回,急忙告訴他信王有事找他商議,在書房裡等他多時了。
連下了幾日大雪,這日天剛放晴,一早涂紹煃就來喊宋應星同去踏雪尋梅。客房院裡四處都沒見他人影,轉到書房,那宋應星正埋頭研讀幾張紙片,讀到不解之處,眉頭皺成一個大川字,恍然不知涂紹煃來到傍邊。
“不行,明日定要叫朱管家帶我去實地看看。” ;宋應星自言自語。
“何事讓長庚老弟如此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