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一連幾個陰天,如今終於放晴,陽光清透明媚,將所有的枯草、落葉樹、建築都洗得乾乾淨淨,一股子乾爽軟和的味道。
習習點點頭,“那你小心點啊。”
渺渺應了聲,看她們也沒什麼要帶的,就出了門。
冬天的校園實在沒啥景緻,不過冬天最大的精緻就是陽光了,就這麼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陽光底下,感受著陽光一點一點地爬上你的□的脖頸,你的耳垂,你的睫毛,你的額頭,緩緩舒展一顆陰鬱了長久的心,曬黴,什麼事也不做,多麼好的姿態,多麼好的腔調啊。
渺渺慢慢地晃著,整個人懶洋洋的,就這麼不知不覺晃到了西大門,剛好看到西大門有個賣水仙塊根的老人,坐在花壇邊,竹籃子裡放著新鮮的水仙塊根,似乎剛從土裡挖出來,還帶著泥土的芬芳,看著就讓人歡喜。這老人看著眼熟,渺渺想了一會兒,忽然記起來上學期末的時候,這老人似乎也來學校門口賣過梔子花,那時候是初夏傍晚,她和習習兩個在西大門買了只大西瓜,準備回去消暑的,老人也是這樣提著一竹籃的梔子花,向她們兜售,就是那種在自家種的,普通的梔子,花瓣潔白肥厚,葉子碧綠喜人,白的花,綠的葉,清凌凌的水,沉寂、寡合,素潔淡雅,香味濃郁。她和習習各人買了一大把,養在清水裡,那幾日寢室裡都是濃郁的梔子花香,日子彷彿也格外的素樸溫馨。
渺渺心一動,蹲下身,細細地挑起來。
最後買下兩株水仙,付了錢,渺渺站起來,手裡捧著用報紙包好的水仙塊根,她準備再去買點水果就回去了,原本心情不錯,剛要過馬路,腳都抬起來了,看到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又硬生生地給放回去了,心情陡然間變差,轉身往學校裡走去。
“旗小姐——”
渺渺站住,轉身,眉,高傲地揚起,嘴角衍開一抹諷刺的笑,“我說阮東庭,你有完沒完,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阮東庭愣了一下,然後好看的眉又蹙起來,他大概沒料到渺渺一見面就如此不客氣地刺他,畢竟,上次在醫院,兩個人相處得還不錯。不過,阮東庭確實好修養,渺渺如此不給面子,他的臉上也不見不高興的情緒,聲音是一貫的沉穩從容,“我聽鍾銘說你出院了,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
渺渺很不耐煩地打斷他,“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犯得著拿這個做藉口巴巴地跑來嗎?怎麼,請私家偵探還不夠,非得親自上場才安心是不是?”這話已經說得非常不客氣了。
渺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兒,一見到阮東庭就管不住自己的火氣。
阮東庭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了,兩人隔了五六步的樣子站著,渺渺的眼睛望著一邊,厭惡煩躁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抱歉,是我太多管閒事了。”阮東庭的神色冷淡下來,原本要走近的步子也停在了原地,停頓了一下,“推拿師傅那裡,你還是按時去比較好,不管怎麼樣,這對你好。”
渺渺皺著眉,側著頭,壓根就不看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阮東庭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朝他的蘭博基尼走去。
渺渺這才拿正眼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撇撇嘴,轉身,回宿舍——誰知道剛轉過身,一輛腳踏車就歪歪扭扭地朝她駛來——是一對情侶,女孩子站在腳踏車後座上,趴在男孩兒背上,兩個人嘻嘻哈哈在打鬧,車頭搖搖晃晃,車身幾次要倒下去,惹來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大笑——渺渺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一避,卻沒有完全避開,車把撞到渺渺不能動的左手,車上的人又撞到她受傷的肩膀,擦著她的身子過去。
渺渺叫了一聲,一下子跌倒地上,痛得臉色刷白,渾身無力,手裡的水仙塊根也脫手。
“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