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暴力這種事兒也算是司空見慣了,可真遇上了,還真不好辦——一個男生趴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另兩個男生死死地壓制住,連頭也被狠狠地壓向地面,幾乎都扭曲變形了。
看見渺渺進來,壓制住人的兩個男生都抬頭望向她,可,誰也沒放手,眼裡也沒什麼慌張害怕的情緒,只有不動聲色的疑惑和探究,然後又將目光齊齊投向了後跟來的文革,看樣子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趴在地上的男生也艱難地抬起目光來,看見渺渺,目光木然而倔強,卻沒有絲毫求救的意思——
一群人都不簡單吶!
“怎麼回事兒?”渺渺問得很鎮定,表情也蠻冷淡,可,心裡早就開始罵娘了。
男孩兒誰也沒支聲,渺渺知道他們這是在觀望——渺渺今天是第一天到學校,基本上還沒人知道,他們這時候在掂量她的分量呢,這幫小兔崽子狡猾得很。
渺渺將臉轉向了文革,挑了挑眉——就看他這個領袖怎麼做了。
文革皺著眉看了渺渺一眼,然後對那兩個人使個眼色,兩個男生十分乾脆地放鬆了壓制,站起來。
文革又看了渺渺一眼,那一眼帶著深意,轉身就向樹林外走去,兩個男生也看看渺渺,又看看頭也不回的文革,也不多話,跟上就走了。呵,傲氣的咧,這是完全不將旗渺渺放在眼裡了。
也虧得渺渺心態好。在渺渺眼裡,文革這幫天之驕子再怎麼早熟,在渺渺眼裡終究還是孩子,他們比一般人幸運,有好的家世,有好的年紀,正是玩得精彩玩得無所顧忌的時候,終究年紀小,只知一味的狂,還學不會收。倒是那個叫文革的男孩子有點兒意思,渺渺看來,他就比其他人高一段,已經慢慢意識到張狂和內斂並重的重要性了,因此,他才能讓其他人“服”他。
渺渺收回思緒,剛好看到那個被欺負的男孩兒從地上爬起來,輕輕地撣著身上的落葉。
“怎麼樣?”渺渺走過去問。
“沒事,他們還沒有動手。”男孩兒說得輕描淡寫,渾不在意的樣子倒是讓渺渺有點驚奇——
“你……”
“老師,您別問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他倒是知道先堵住渺渺的嘴。
渺渺愣了一下,聳聳肩,算了,反正她本來也沒想要管閒事兒,“早點回教室吧。”說完這句話,渺渺就率先向樹林外走去。
渺渺這不聞不問的表現倒讓男孩兒有點吃驚,直到渺渺快走出樹林了,他忽然開口,“老師,您最好將今天的事兒忘掉,文革他們沒那麼容易罷休的,您自己小心點。”
呵,他倒是擔心起她來了,還真是個不錯的孩子!渺渺笑,揹著他揮了揮手錶示收到。
渺渺正式上課也有一週了,今天上完課,看看大概還有十分鐘的樣子,課本一合,人往講臺桌一靠,乾脆隨便扯起一個話頭——剛好,最近上到了《西廂記》中最有名的一出《長亭送別》,可惜畢竟年代久遠,對於現在的學生來說,再優秀的作品再真摯的感情都是隔靴搔癢——
“同學們不喜歡古代戲劇,我理解。中國古代戲劇情節無非才子佳人,都是耳熟能詳演爛了的,就是演法也是一成不變,比不上西方戲劇的矛盾衝突激烈,比不上西方戲劇的精彩。可以這麼說,西方舞臺上演出的是一連串的‘事情’,中國戲臺上演繹的是無窮盡的‘情事’。西方戲劇的源頭是古希臘戲劇,那是人類童年的產物,一雙眼睛是孩子似的清澈,看什麼都新鮮,難免認真得大驚小怪,覺得處處有情節,情節處處強烈。那麼中國的古代戲曲呢,那是人到中年知天命,什麼沒經歷過?任憑天大的事兒也犯不著認真了,道一句‘如今識得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一言難盡的過往,世事變遷的滄桑,欲說還休。再巧妙的編織又能有怎樣新奇的劇情?閱盡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