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七日後,扶皇貴妃靈柩前往妃陵安葬。
佟佳氏並未如歷史記載那般,臨死前被封為皇后、風光大葬。
不過也對,康熙肯保全她皇貴妃的名號,讓她以副後之禮入葬妃陵,已經是給足了母族極大的顏面了。
自此之後,佟皇貴妃成了過去,一個為六宮所厭惡的過去。這宮裡沒有一個嬪妃為她的去世而真心哀悼,若說有誰真心為她送行,也就只有四阿哥了。
佟皇貴妃去世後第七日,昭的額頭總算結痂,總算不必整日纏著厚厚紗布了,只不過額頭結痂不雅觀,昭便勒了個繡蝶戀花的抹額,抹額的內襯是料子最柔軟的素錦,這樣才能保證不磨著結痂處。
昭剛喝完了安胎藥,便聽底下稟報說,四阿哥求見。
“他怎麼來了?”今日是佟皇貴妃扶棺出宮之日。按理說,皇貴妃是副後,他去世了,皇子們都應該每日去舉哀,然而人盡皆知康熙厭惡極了佟皇貴妃,連她的喪禮都不曾露面,阿哥們自然也不上心,都只是去敷衍了一下,應應景兒罷了。
唯獨四阿哥沒有敷衍,每日都身穿雪白喪服、前去舉哀哭喪,未曾一日懈怠。
“這幾天他也辛苦了,快叫他進來吧。”昭沒多想,便請了四阿哥進殿。
四阿哥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半大的少年,昭也該避諱些,沒叫他如內殿,而是特意請了他去正殿明間。
只見四阿哥身穿雪白孝服,小臉蛋瞧著都瘦削了些,昭問道:“皇貴妃的靈柩已經出宮了嗎?”瞧四阿哥這模樣,應該是剛剛跪送佟皇貴妃棺柩出宮。
四阿哥點了點頭,他咬了咬嘴唇:“貴母妃……我……”
看他如此囁嚅的樣子,昭便道:“怎麼了?這樣支吾吾的?”瞧著倒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就差沒哭出來了。
四阿哥吸了吸鼻子,強行抑制住淚意,“貴母妃,我都聽說了,皇貴妃娘娘是犯了大錯,所以才被汗阿瑪停了用藥,才這麼快就去世了。人人都說她是罪有應得,可是、可是……她畢竟撫養兒臣一段日子,兒臣去給她舉哀七日,難道錯了嗎?”
昭聽著,都忍不住有些妒忌佟佳氏了,佟佳氏撫養四阿哥,根本沒什麼真心可言,卻換來四阿哥如此用心。可佟佳氏臨死卻永不知足。
心中哀嘆一聲,便微笑著對四阿哥道:“你當然沒錯。她與你有些許撫養之恩,你為他送喪舉哀,也算盡了最後一份心意了。”
“可是……額娘很不高興。”四阿哥眼圈驟然紅了,“她還罵我,她說不認我這個兒子,讓我去給皇貴妃做兒子!”
終於,他沒有抑制住眼中的淚意,淚水驟然便湧了出來。
昭又是心疼又是嘆氣,“德妃這話說得也太過了些!”昭忙將自己帕子遞給了四阿哥,“快擦擦,舉哀哭了這麼多天了,難道還要再哭下去?”
四阿哥有些赧赧,連忙接過絹帕,使勁擦著自己臉上眼角的淚水,“貴母妃,既然兒臣沒有做錯,額娘她為何……要那種刻薄的話?”他死死咬著嘴唇,眼中已經有了怨恨之意。
這個時候,昭若是再順手推上一把,四阿哥自此之後便要與德妃生疏了。
但是看著這個半大的孩子,昭實在不忍,便道:“每個人的立場都是不同的,從德妃的立場來看,皇貴妃早年苛待她,甚至還羞辱過她。你是德妃的親兒子,卻去給她最怨恨之人舉哀哭喪,她自然要生氣的。”
“可是,貴母妃您跟皇貴妃之間的宿怨,遠勝過額娘!您就能理解兒臣!為何額娘不能?!”四阿哥緊緊蹙著眉心,心都在絞痛打結兒。
“這……”昭一時語塞,她總不能說,德妃心眼小吧?
“在德妃眼裡,身為兒子,應該無論對錯,都與她同心同德。”昭換了個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