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越有味,而後便一個個癱軟如泥,五堡變得異常安靜和空曠。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牛牯沒有聽從房秋心的吩咐,不但忘了把蘭英一併鎖了,還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口。
也許是做賊心虛,房秋心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小心,反覆交代應該派兩個家丁去守周春霞住的院門。牛牯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哼了幾哼後只把一個叫劉羅仔的人安排了過去。
房秋心和牛牯都想不到,劉羅仔是春霞娘從雪地裡揹回來的一個孤兒,和春霞娘很親,如果不是劉羅仔值班,就算蘭英肯幫忙周春霞她們也無處可逃。不過,讓她們在五堡亂成一窩蜂的時候逃走,又是房秋心計劃的一部分。
夜半時分,那幾個女紅軍帶著周春霞、馬麗如願離開圍屋,房秋心那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關上圍屋大門後立馬又和牛牯廝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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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那隻西洋自鳴鐘敲響了,房秋心估摸十二時到了,忽然嘆口氣,點亮油燈穿起了衣裳。在她身上折騰了半宿的牛牯儘管疲累至極,仍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從枕下摸出了那把駁殼槍。
“我想還是去看看大娘吧。她身體不好,我怕她出事。”房秋心扣著衣衫,小聲道。
牛牯露出一縷譏諷的笑意:你倒挺關心她啊!不能等到天亮嗎?
房秋心溫婉地一笑:“不行。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大娘在哭。她也可憐。唉,誰叫我們是姐妹呢?”
房秋心說著,柔軟的手在牛牯手上摸了摸,牛牯心裡一顫,兩條腿不由自主地邁了出去。
春霞娘十多年前就和周國富分居了,住在一個單獨的院落裡,她長年吃齋唸佛,有專門的廚房和佛堂。本就是一個僻靜之處,加上往日巡邏計程車兵皆已爛醉,他們一路行去鬼也沒碰上一個。牛牯剛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酒香便撲了上來,燻得他們直打噴嚏。
“難怪老爺說進了這裡會嘔呢,原來味兒這麼難聞。”
房秋心說著炫耀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腋下常年點著周國富從贛州、廣州、韶關買回來的花露水,走哪兒香哪兒,彷彿一棵正值花期、會行走的桂花樹。
“唉,酒罈怎麼全破了?多好的酒啊!”牛牯看見春霞孃的房子裡一片狼藉,四處是碎了的酒缸和淤結的酒,大吃一驚。又嘆道:“唉,大娘也是命苦,有老公像沒老公,有兒女像沒兒女,過著孤老一樣的日子,何必呢?”
春霞娘平素對牛牯不錯,經常幫他縫補漿洗,還誠心實意地給他介紹過物件,是個本分人,因此對她心生了幾分憐憫。看著灶間那溜打破的酒罈,牛牯心裡有些慌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春霞娘太孤單了,她平日不吃飯,只是大碗大碗地喝水酒,偏她又不勝酒力,一喝就臉紅,再多喝點兒就醉了。每當這時,她都眼漾淚花,默默地坐在一旁想她的心事,有時還嗚嗚地哭。
聽出牛牯在同情春霞娘,房秋心不高興了:
“她這是自作自受!你說她孤老,她孤什麼老?她可以去贛州跟子女們過呀,偏要賴在這兒?芽”
說話間兩人穿過吊著幾十筐草藥的飯廳,走過了那間收拾得整齊、飄散著樟腦氣息的臥室,來到纖塵不染的佛堂。
佛堂正中供著觀音像,像前的桌上擺放著長明燈、水酒、三牲及時鮮供品,香爐裡的線香飄散出嫋嫋的雲霧。壁角里的那支火把只剩下幾絲殘焰,在風中明明滅滅,彷彿鬼影幢幢。
忽然,房秋心一聲尖叫,就像魔鬼附身那般,急急地往牛牯的身後躲,一根蒼白的手指點著供桌下方,“這這這……”地說不出話來。
牛牯垂眼一看,不由打了個寒噤:地上躺著春霞娘,她口鼻流血,肢體扭曲,邊上有幾攤嘔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