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崩後,從來也沒有認為自己是人間的龍。它們是靈長之首,人族之圖騰,人間若沒有庇護的必要,當然就應該放棄。
對它們而言,這有錯嗎?”
趙暖暖問道。
“燕純陽生於宣和五年,他父親是錢塘龍君,他母親是大唐靖人司江南道燕司主,他是半人半龍……他生來神力,十五歲時從軍,做到岳飛將軍的親衛,今年是紹興十二年,他十八歲了。”
周虞遺憾說道,“此時的他,還是一個少年,人……哪怕他只有一半是人,也只有在少年時,才會有熱血和憤慨,你說是不是?
是什麼讓他在後來變了呢?”
“我倒覺得他沒變,他仇恨異族,怨憤朝廷,二百年後朱明北上,直搗黃龍,他不是也曾出山相助,有功於天下嗎?
至於到了我們那個時代,他總想著聯合妖族,殺上九天,打破那道鎖,反攻冥國……說到底還是一樣的心思吧。”
趙暖暖不是很同意周虞的看法。
周虞啞然失笑,旋即說道:“所以說,他一直是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說正經的,我們就在這裡等著?”趙暖暖問道。
周虞頷首說道:“對,就在這裡等著,等到他來。”
“他會來嗎?”
“如果他真的還是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那麼他就一定會來,會來完成他近千年未完成的夙願。
他會再次怒擊相府,誅殺秦檜。
哪怕這是蒼梧的任務世界,是假的,而他也已被斬盡靈魂之火和一部分真靈,只剩下軀殼和殘缺的真靈,他也一定會想做這件事。
我甚至忍不住,開始有一點欣賞,不,是讚美他。一個人執著千年,明知無用卻還要去做,實在是一種面對自我的莫大勇氣。”
他們停在臨安城北最貴的廂坊,看著那高門重樓,一天又一天地等待,看見大名鼎鼎的奸相秦檜的車駕一次又一次地進出。
直到有一天,他們聽到一個訊息:
監察御史、右正言万俟卨暴斃於家中。
這一天,
大宋權相秦檜的車駕匆匆從皇城歸來,護衛的軍士萬分緊張,
當車駕抵達相府時,有一個少年騎在馬上,一身銀甲染血,手提大槍,從馬上躍起,像騰空而過的鯤鵬,舒展身軀,宣洩憤怒,將大槍狠狠擲向馬車。
“可惜。”
周虞嘆了一聲。
車駕爆碎,裡面空空蕩蕩。
然後那少年陷入死戰,他赤手格殺一人,奪下長刀,然後刀光似飛瀑席捲,片刻間斬盡十餘名護衛。
他取回大槍,上馬,
沿著十里御街,向南疾馳。
秦檜沒有回府,那他就在皇宮內,與那位親手御筆誅嶽將軍的大宋官家在一起。
周虞和趙暖暖一步一步,慢慢跟著他,也往臨安皇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