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卻再不能說,那時若非自己心意絕然,以為一死便能斷了這份情,又如何會惹出這等事?
皇子墨焉能不知她心中想法,只搖了搖頭:“怪不得你,只怨那時我入了魔障,一心以為布了那陣便能救你。”
“你……你這是罔顧生靈啊!”鳳棲喃喃說著,“斂魂陣,以萬人之血救一人之命。你下界便是為了這事?”
皇子墨沉吟半晌,並不答話。
鳳棲卻猛地一動,走至皇子墨面前,一字一字問道:“你一早便知九鸞裡有伯言的魂魄,是不是?他附在聞人樂身上,也與你脫不了關係,是不是?”
“是。”話噎在喉頭,皇子墨卻不知如何說才是。那人說的確是實情,可為何,由她說來,那一字一詞都如利劍,紮在心口,潰爛成傷。“我尋著九鸞的時候,只以為你在生死關頭仍不忘要救他一命,妒火中燒,這便……”
“我不過是……”鳳棲急急開頭,卻見皇子墨黯然神傷,到嘴邊的話再說不出口,只嘆了口氣。“罷了,多說無用。你將那斂魂陣畫與我,我和鳳梧想辦法毀了這陣便是。”
道什麼花開花落行雲流水,都是虛言。原以為能破了這層魔障,眼見這人處處為伯言著想,皇子墨心頭終是苦澀,想質問她,昔年情意還有幾分,卻問不出口。說到底……當年若不是自己一步走錯,何來今日局面?
再肖多言,取了筆墨細筆勾勒陣法。
片刻後陣法便已繪好,鳳棲取過看了看,瞥見崑崙置有一點,心中一動,這才醒悟過來那時百里墨夷並不是為了洛白而刻意放走蛟龍,他每一步每一招,皆是為了鳳棲。思及此,不知怎地,心裡有些酸澀。那四年光景,洛白只歡喜那位謫仙人的師傅,可這師傅,半點不愛她……
鳳棲欲走,甫轉身,又聽得皇子墨說道:“昔日,是我負你。”
鳳棲笑了笑,因著背對著他,不知她是何神情:“這情愛,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你既不情願,散了便是,哪裡來的負心之說。怪只怪我從前看不明白,平白惹了是非。”
你情我願……
皇子墨反覆低吟這句話,還待說些什麼,鳳棲早離了華宇殿。
回雲棲時,夜已深了,南春樓卻燈火輝煌,鳳棲心說,莫不是那兩人又鬧起來了?
甫至南春樓前便遇著蘇窨。
想起那日在東極所言,鳳棲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偏了頭不敢看蘇窨。蘇窨卻是一笑,伸手在鳳棲頭上拍了拍:“瞧你這模樣,怎和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鳳棲暗忖,我都到了老不死的年紀,你還好意思將我比作孩子,也不知是我臉皮厚還是你臉皮厚。
“蘇……先生,鳳梧和沉筱之鬧得動靜這麼大,連你也驚動了。”
蘇窨看了看樓裡,只笑不言。
沉筱之喜靜,旁的時候南春樓並沒什麼人,也就一兩個婢子,今兒卻是熱鬧,怕是雲棲一半的女眷都擁堵在樓裡。
進了門,鳳棲瞧見這些人也是一驚,各人面上又是喜又是憂。鳳棲欲尋個人問問,又聽得樓上傳來鳳梧的聲音:“你……你這樣不行,還是請個大夫罷。”
接著便是沉筱之的聲音,雖和平日一般兇惡,卻少了幾分氣力,聽著有些發虛:“呸,請什麼大夫?整個天界除了我爹孃,最好的大夫就是我,有能耐你請我爹孃去!”
“這……”鳳梧一窒,半晌沒說話。
鳳棲心中生疑,莫不是沉筱之病了?忙拉著蘇窨道:“沉筱之病得不輕罷?”
蘇窨平日雖也總是笑著,卻覺不是今日這般,笑得喜氣萬分。鳳棲似是想到什麼,驚道:“啊呀,怕是沉筱之要生了罷!”
樓裡的人這才注意著鳳棲來了,紛紛見禮。樓上的沉筱之開始嗷嗷呼痛,慘叫連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