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臨登時渾身僵硬,不知所措地站著。
我很累了……
這個遊戲,這個局,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易道臨,你說,裴錚是個好官嗎?”
“官無分好壞,只分有用和無用。他大抵算得上有用。”
“那,我是個好皇帝嗎?”
“陛下……想聽實話?”
“我知道你不說假話,或者沉默,或者直言。”
“微臣相信,陛下將會是個好皇帝。”
我攥著他手驀地收緊,眼眶一熱,眼淚湧了上來,哽咽著說:“我不想當皇帝……”
我不想姓劉,一點也不想。
易道臨說:“天降大任,很多時候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無力地勾了勾唇角,“心又何嘗由己了?我對人心軟,旁人又何嘗對我手軟?”
我鬆開手,後退一步,將所有脆弱掩藏起來,淡淡道:“易道臨,隨我進宮吧。”
四十
我和易道臨低調入宮,一踏進崇德殿,便見一個瘦小身影自角落裡飛撲而來,倒頭便拜,搶地大哭。^^
“陛下,您終於回來了!您再不回來,就再也見不到小路子了!小路子為了陛下茶飯不思,徹夜難眠,瘦了整整三圈啊!”小路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啕大哭,我按了按額角,別過臉嘆了口氣,道:“小路子,別裝了,烤地瓜香味是瞞不住。”
小路子高亢哭聲戛然而止,尷尬地轉成幾聲乾咳,擦了擦嘴角。
“太上皇呢?”我問道。
小路子低眉順目答道:“明德陛下在宣室,剛見過幾位大臣。”
我邊走邊問:“誰?”
小路子還沒回答,易道臨便道:“是‘種子’。”
我眼皮跳了一下,用餘光看他。“她也都知道了?”
易道臨微微點了點頭:“明德陛下應該是都知曉了,而且並未從中阻撓。”
“自然是。畢竟,我才是她親生女兒,天下姓劉,不姓其他。”
宣室之中並無他人,母親斜靠在龍椅上,右手撐著下巴,聽到開門聲音,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向我看來,眉毛抽了一下,向眉心聚攏。
“豆豆,過來。”她打了個哈欠,說,“給我捶背。”
我屏退左右,聽話走到她背後,幫她捏肩膀捶背。她這個人,越是冷靜,越是正經嚴肅,若是暴跳如雷撲向我一通蹂躪,那倒無他事,若是這樣好整以暇不緊不慢,那必是有話要和我談了。
果然,片刻之後,她又開口道:“這趟出去,玩得開心嗎?”不等我回答,她便又道,“看你這神情,恐怕是不怎麼盡興了。怎麼,裴錚沒伺候好你嗎?”
這話聽得我不怎麼舒服,我心下一沉,手上動作也慢了許多。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我仍會為裴錚不值,會因為母親無意間輕慢而為他心疼……
“豆豆,行了。”母親拉住我手,讓我坐在她身邊,這龍椅本來就寬得很,便是坐兩個人也完全不覺擁擠。
“唉……”母親捏了捏眉心說,“好久沒有這麼早起了,當皇帝真是累,你幾個爹說得是,我那麼早就把擔子推給你,到底是有些不夠厚道。”
我附和著輕輕點頭。
“這些年來,朝廷裡事,你打理得還算不錯,百官各司其職,各得其所,百姓安居樂業,雖有災禍,倒也營救及時。^^
明德一朝臣子,你外調外調,貶謫貶謫,如今只剩下師一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這麼做,也沒有錯。你父君說,你有自己想法,這樣很好,無論你想做什麼,只要不傷及百姓和社稷,我們都會配合。”
我打斷她問道:“我若做錯了呢?你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