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裴相喜結連理,賀禮尚未來得及備齊,還望陛下恕罪。”舅母說這話時不卑不亢,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明豔無雙,真看不出來是三十來歲的婦人。我剛剛宣佈了婚事,她立刻便到了帝都,按理說,藩王宗親不經宣召不得入京,她這麼做有些失禮,但也是料定了我不會怪罪,這才沒有說個客套的謊言來掩飾。
我向來喜歡她性子直爽,自然不以為意,笑道:“舅母自嫁給表舅後便甚少回帝都了吧。”
舅母點頭道:“上次回來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表舅的封底離京不算近,一來一回也要十來天的車馬顛簸,三年前他們回帝都的時候也按規矩進宮來向我請安,我記得那時他們的兒子方瑞剛剛滿月。
“這次可帶了瑞兒回來?”想起我那可愛的小表弟,我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舅母笑容也柔和了三分,豔麗中添了些許暖意。“瑞兒也跟來了,只是因為車馬顛簸,尚未恢復過來,擔心他御前失儀,今天才沒帶他進宮。”
“舅母過慮了,瑞兒是孩子,寡人豈會怪他?不過他年紀尚小,這一路車馬勞頓的,怕是不大經得住,多休息幾日也是應該。若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便到太醫院吩咐一聲,請個脈檢視一下。自家人,無需多禮。”
舅母含笑應下了,我又讓小路子張羅宴席,留著舅母在宮裡用飯。飯桌上提起表舅,她倒是一點不悅之色也沒有,笑容自然。“方準這人,沒點上進心,虧得陛下抬舉他,委以重任。之前聽說他上小秦宮,卻是我對他有所誤會,如今澄清了誤會,便無他事了。”
我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地說:“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心想,定是裴錚編了什麼謊言騙我舅母,幫表舅逃過一劫了。
“封地此去路途遙遠,舅母進京一趟不容易,恰逢寡人大婚,舅母便多呆些時日,待婚期過了再決定何時回去吧。”我挽留道。
舅母爽朗笑道:“妾身聽說陛下即將大婚之時,便沒有想過那麼早回去了!陛下的婚事,可不只一個人在等啊!陛下若早些將婚事定了,怕是皇子也和瑞兒一般大了!”
我呵呵乾笑,暗地裡抹汗——越發有種被裴黨包圍的恐懼感。
蓮姑、表舅、舅母都在我面前替他說好話,裴錚到底收買了多少人啊!
舅母這時才想起什麼似的,拍了下手笑道:“險些忘記了,方才在裴相府上,他託我給陛下送點藥。”說著回頭將侍女招來,取來一個小紙包交與我。
我聞了一下,是幾味草藥,不大分得清是什麼藥,便皺著眉問舅母:“他可曾說這藥何用?”
舅母答道:“裴相說,是治風寒之用。”
我奇了。“可寡人並未得風寒啊。”
舅母笑著說:“妾身看陛下也不像得了風寒,倒是裴相風寒剛剛痊癒。怕是裴相自己得了風寒,便也怕陛下染病,所以殷殷囑咐妾身送藥。其實這時節哪裡那麼容易染風寒,難道裴相是怕傳染嗎?可陛下又不曾與他接觸,哪裡就會傳染到呢?”
我面上一點點發燙……
想起昨日床榻之間,他那樣那樣我……當時,他怎麼就不想周全了……
我看著表舅母那雙精明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笑意,深深懷疑——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相思
與舅母閒話家常時,忽聽她感慨起當年與其父同殿為臣者,如今已所剩無己,我這才想起一事,心中一動,笑問道:“寡人記得賀敬任大司農之時,與金家素有交情,在地方任職的時候,與表舅也頗有來往?”賀敬任職之地與表舅的封地相去不遠,那地界上高過他們的官員皇親寥寥無幾,平日裡走動拉關係,於仕途總有幫助。
舅母忙答道:“不過是些官場上的虛禮。”想來賀敬惹官非,她也怕被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