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

“你才幾歲啊，就想著退休的事了，人生的三分之一都還沒過完。”

醫生頓了頓，想看看小姑娘的反應。

片刻安靜後，依舊是安靜。

果然，沒什麼反應。

也是，估計人家準備了好幾年呢，怎麼可能被自己的三言兩語就勸退了。

“那我問你，考上的機率有多少？”

雖然這個問題確實刻薄，但能從實際出發也是好的。

對於這場考試，單論成績，實際上她是可以考上的，但偏偏是體檢斬斷了一切的可能。

“只能是削尖了腦袋奮力一搏。”

燈燈平靜地回答。

“那我不勸你了，說不定你壓根就考不上呢！”

醫生有些得意的認為他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根源。

然而燈燈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醫生，然後緩緩耷拉下腦袋，額前的幾縷有些炸毛的碎髮在空氣中倔強地晃了晃。

“目前來說，是考不了了。”

燈燈盯著地板縫的瞳孔有些失焦，眼前浮現出一陣陣凌亂的黑色漣漪。

醫生心裡直犯怵：“完犢子了，她這反應過於平靜了，怕不是看透人生，要想不開了？”

看她的情緒只減不增，醫生趕忙開口：“你只要不踏進那扇門，人生就還有一萬種可能！”

燈燈看了一眼手錶，快到醫院的下班時間了。

“比如？”

“你方便透露之前的職業嗎？”

“自媒體。”

“那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不繼續做下去了？”

“賺不到錢了。”

燈燈頓了頓，及時停下了這突如其來的傾訴欲，疑惑地看向醫生，彷彿此時隔著一張桌子，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位公立醫院的醫生，而是前來面試自己的某家公司的hR。

“那你應該也沒堅持多久，要不再堅持一段時間或者試試同行業的其他工作？”

醫生看到了溝通的希望，興致勃勃。

“我已經換過很多份工作了。”

對，很多份工作，大學畢業的三年內，燈燈換了七家公司。

醫生很禮貌的微笑了一下，很客觀的提醒她。

“那你這一次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那確實，我也只是準備了半年。”

醫生鬆了一口氣。

“看來猜錯了，我以為你準備了很多年。”

“外面的工作沒有保障，而且無底線加班，最起碼你下班了有食堂，也不用吃純新增的外賣。”

“要不，中午我帶你去這裡的食堂搓一頓？”

醫生感覺有被冒犯到，突然就很想讓對面這個人嚐嚐什麼叫“色香味全軍覆沒”的飯菜。

這突然的熱情讓燈燈警惕起來，條件反射的果斷拒絕：“算了，我減肥。”

畢竟如果去吃了，感覺既不禮貌且不安全。

“那你們的收入肯定還不錯，醫生最起碼是個碩士吧？”

雖然按照這個社會的公序良德，直接問對方的收入很不禮貌，但是既然對方先丟擲了聊天的意向，那此刻的燈燈就不算冒犯了。

“想多了，我本碩博讀了八年，目前薪水還沒過萬，而且每個月大大小小的考核都不能鬆懈。”

醫生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想起自己的導師經常把“勸人學醫，天打雷劈”掛在嘴邊，現在想想一點也不過分！

“這個世界就沒有一勞永逸可以躺平又賺錢的工作，除非你會投胎。但是，你現在生活的這個城市，公共基礎設施完善，經濟發達，乾點啥不比那個破考試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