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龍笑嘆道:“敬龍迂腐呆笨,哪敢與雷大哥比智謀?不過……嘿,雷大哥性情太過急躁,不免有時會疏於計較,縱然智謀蓋世,卻也難免犯錯;比如眼下,你若不是因騎士傷亡慘重,怒急失智,又怎會任由這許多軍兵置身於我軍攻擊範圍之內,而不知引其退避?”
此言一出,震振駭然色變,急急大叫:“退後,快快退後”急拔馬頭,往北而退。
他經陳敬龍提醒,方才想起引軍避退,卻哪裡還來得及?陳敬龍揮手處,城上許多軍兵同時上前,一齊放箭、投石,竭力攻敵。城門外聚集的暗族騎士與普通軍兵,被打個措手不及,在箭雨木石之下,立生大量傷亡;無不驚慌,亂奔亂走,自相擁推踩踏,退往後方。
先前城頭停止射投,是因為許多軍士轉向城內,攻擊困在城裡的暗族騎士,對外防守之力已有不足。陳敬龍有南城戰事為鑑,恐敵軍趁防守不足時加緊猛攻,索性下令全然停止防守,讓敵軍摸不清虛實,無法察覺城上防守力量薄弱,不敢輕舉妄動。
此舉果然奏效,暗族軍見城上落火阻門,困住許多騎士,無不驚駭,再見城頭全然停止防守,不知是何意圖,果然不敢輕舉妄動,未曾趁虛而攻;待雷振與鮑茲趕到,卻又被陳敬龍搭言分了心神,全沒工夫去思索城上為何不再放箭,亦不曾指揮軍兵攻城;於是,城上防守薄弱時間,就此安然度過。
暗族軍兵先前見城門大開,自然要爭擁向前;待火阻城門,不得前行之路時,便又都只能停步;於是,聚集停留在城門外的敵軍,密密實實、捱捱擠擠,很是不少。
鮑茲是個一勇之夫,不懂統兵打仗,更無智謀可言,自然不會想到軍兵在敵軍有力攻擊範圍內密集停留,會有何不妥。而那雷振,雖精通兵法、智謀不弱,但終究是第一次上戰場,沒有實戰經驗,於大計上的運籌謀劃,還算不壞,但於此戰場上小區域、短時間的變化,卻殊不敏感,不能迅速反應;況且,他剛與鮑茲爭執相鬥一場,隨後又見騎士中計大損,也確如陳敬龍所說,“怒極失智”,心思紛亂,所以竟也絲毫不曾留心,許多軍兵聚於敵方攻擊範圍內,情形著實不妙。
待城內暗族騎士被屠戮殆盡,城頭軍兵又可全力防外時,陳敬龍又怎會客氣?當然要把握時機,令軍兵全力攻擊城下之敵。
城下軍兵擁擠密佈,便是閉著眼射下箭去,也絕不會射空。城上突然發難,當真是箭箭著肉、石石見血,所發攻擊沒有絲毫浪費。片刻工夫,暗族軍折損不下千人,而擁擠爭路、好不容易退出城頭攻擊範圍的暗族軍,著傷者實在太多,已不堪計算。
如此正面相對,雷振在陳敬龍手下吃這大虧,實因他缺少戰場經驗,並非他智謀當真不如陳敬龍,這一節看官需得明白,不可誤會。須知,陳敬龍已歷數次戰陣廝殺,如今已算是個頗有實戰經驗的將軍了,於戰場上的靈敏反應、時機把握,都非初上戰場之人可比。雷振於陣前相對而一時不察,在他手下吃虧,實非意外。
卻說雷振、鮑茲引軍倉惶而走,退出城上有力攻擊範圍。鮑茲見又增許多傷亡,更是憤恨難當,棒指城上,大罵陳敬龍不休。雷振自誇智計而隨後便受此大挫,羞憤難當,只垂頭不語,任鮑茲叫罵,也不勸阻。
兩翼正在攻城的暗族軍,本被壓制的難過,戰心漸疲;待聽得鮑茲高聲叫罵,轉頭看時,見堂堂金宮騎士氣急敗壞,顯然對敵較量時吃了大虧,不由更都生出沮喪之意,愈發懈怠;攻勢便更鬆懈,漸漸不成規模。
自清晨開戰,到現在,已將近五個時辰;兩族軍兵皆不曾吃過午飯。
陳敬龍見離黃昏已經不遠,且敵軍氣沮,漸已不成攻勢,情知敵軍欲要一鼓破城的銳氣已消磨殆盡,守城壓力最重的一天終於堅持過去,不禁長吁口氣。
雨夢在他身